本帖最后由 王风 于 2015-2-12 12:23 编辑
爱过之后 说明:安妮宝贝在《二三事》的序言里说:“至今为止,我的两个长篇,都是以“我”起头。这个人称很微妙。它代表一种人格确定。也就是说,它并非个体。它是一种幻象。那个“我”是不代表任何人的。”同样,我的这个短篇小说里的“我”也不是作者本人,也是不代表任何人的。这只是一篇小说,既然是小说,说明它完全来源于虚构(这句话也是安妮宝贝说的)。至于文中出现的“王风”的名字,也肯定不是我,我只是喜欢这两个字的组合,只是喜欢这个名字,就把它给了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另,其他人物,也请勿对号入座。 我醒来的时候,兰汤已经不在。桌上的稿纸上有血写的五个字“我爱你王风”,我知道那是兰汤的血。虽然我不知道它从兰汤的哪个毛孔流出,但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兰汤的血。那些血字已经变干,不再鲜红,如同贫血患者的脸,泛着蜡黄。字上的血涂得并不均匀,有凝固的小血块,有清晰的指纹,纸因为沾了血而发皱。我看着这些血字,并不亲切,并不震惊,并不感动,并不难过,有点麻木。甚至还有轻微的恶心。 桌子和床中间的空地上扔了一团又一团的卫生纸,像落了一地的白玫瑰尸体,却并没有用过的避孕套。兰汤总是说,我不怕,怀了我就生下来。我也不喜欢用安全套,所以总是事后哄着兰汤吃毓婷,虽然我知道那药不能当常规避孕药,用多了可能会造成流产。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好在我和兰汤两地分居,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想起上次和她在雪溪大学的草坪上做爱,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一年里虽然也有短信联系,但再也没有见过面。以为彼此已经相忘于江湖,仿佛又期待相濡以沫。而这一次的交会,更是一种告别。因为我们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三年以前再以前,那时候兰汤还只是个小女孩,15岁,纯洁的如同没有用过的白棉花。可她已经期待有一天能穿上白婚纱,她是城堡中的白雪公主,等待着王子把她吻醒。那时候我已经21岁,大一,在雪溪大学读美术专业。那时候舍友里有个叫温纯的,每天晚上宿舍卧谈会他都要给我们开性知识讲座,至今我还能记得他的经典语录就是“高举鸡巴,开发二奶”和“16岁谈恋爱,18岁做爱”。当时听了他的理论,我就发现自己落后了许多,二奶的事情是不必想了,就连短暂的恋爱也是在20岁读高三的时候谈的,那时候人还比较单纯,也是啥都不懂,谈恋爱除了谈情说爱外无非就是牵手拥抱接吻,从没有再往下发展。听了纯哥的理论,我是恨不得回到16岁和18岁。可时光不可逆流,直到遇见兰汤,我才看见了另一道门和另一束光。 兰汤那时候是雪溪大学门口红楼书吧的服务员,书吧分两个区,三楼是阅读区,在那个区域只能安静的品读,不可喧哗。二楼是讨论区,除了看书还可以喝茶聊天吃蛋糕,更像是情侣约会的场所。兰汤就是讨论区的服务员,在讨论区的墙上,优秀员工展板上,有兰汤的照片、工号、姓名、电话。我喜欢去那个书吧,是从喜欢兰汤开始的。每次去都点普洱茶和贾平凹、韩寒、安妮宝贝的书,虽然在讨论区,却从不讨论。我可以沉浸在书中的故事里,也可以安静的看着兰汤忙碌的身影。有时候心里也会想,这么个可人儿,这么小就不上学,可惜了。但每次看到她做事的成熟,心里却欣慰的笑,这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我还记得那一天是2006年的6月1日,书吧里人并不多。兰汤来给我加水的时候,我轻声说了句“节日快乐”。本来是逗她玩的,没想到她却认真的说“谢谢,你是今天第一个对我说祝福的人。其实我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儿童节是属于我的节日。” “你多大了?”我顺口问了一句,虽然话一出口也想到问女孩年龄不太礼貌。 “16了,但还没有过16岁生日,所以准确的说应该是15岁。”她说着竟然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喜欢看安妮的书,想去西藏吗?”她看到了我桌子上放的安妮宝贝的新书《莲花》。 “想去,但不敢去墨脱,因为安妮说过,墨脱的路非常危险,不要上路,这是我必须提醒的。而且她好像还说过,不要去,因为会死。”我说。 “ 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心爱的人去西藏旅游。就算去墨脱我也不害怕。”兰汤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她也是看了《莲花》的。除了西藏人,我相信大多数人是因为看了《莲花》才知道墨脱的。 “你才多大呀,就想结婚了。”我笑着说。 “不是结婚,就是想找个能真心对我好,陪伴我的人。你知道来这个书吧的人,大多数是大学教师和大学生,但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看不起我,好像我们服务员就低人一等,常常说一些伤人的话。”兰汤认真的说。 我说:“谁说过什么伤人话了,也许是那些男孩看你长得漂亮,故意那么说引起你注意呢。” 兰汤说:“不是男孩,是女孩,上次来了个女大学生,穿的你们学校美术学院的院服。那天我休假,坐在讨论区看《废都》,她竟然说了句服务员还看书呢,看的黄书吧。你说气人不气人,大学生中也有素质这么差的呀。我招谁惹谁了,对了,你学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风,风雨的风。”我没好意思承认我和那女大学生学的同一个专业。 “王风,你学中文的吧,那么喜欢看文学书,其实我也爱看文学书,我最喜欢看的是《平凡的世界》、《废都》和《白鹿原》,但《废都》和《白鹿原》写的太大胆了,有时候看的我脸都红了。”兰汤接着说。 我嘿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追到兰汤的,我现在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她的手机号码是我从书吧的优秀员工展板上抄的。 我和兰汤坐在雪溪大学的情人湖边,我说:“兰汤,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喜欢你······”兰汤轻声说。 “兰汤,你爱我吗?” “爱,爱······”兰汤呢喃。 我想到了王菲的歌《我爱你》,你说爱,爱······ 月亮躲进云里的瞬间,我吻了你湿润的唇。那天正好是你16岁的生日。16岁谈恋爱,你16岁,也带我回到了16岁。我轻轻张开左手,路灯下,你看见了我掌心的字“只爱兰汤”,你说那是最浪漫的生日,一个吻,一句承诺,胜过任何生日礼物。 18岁,你说,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再过两年,兰汤就20了,兰汤就可以做你的新娘了。我抱你在冬天的被窝,你说,我想给你。我说,兰汤,我们不要冲动。你说,你是后悔和我在一起吗?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了吗?我说,不是的,我不想伤害你。你说,你不要那样说,我是自愿的,我相信我们都会快乐。那一夜,你没回书吧的员工宿舍,你对书吧老板和同事说你去包夜上网。实际上你去上床,18岁做爱。你很贪婪,你很疯狂,你很宽容,你却在我耳旁说,你真棒。 19岁,寒假,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我是兰汤,书吧生意不好,关门了,我回老家凉泉县了,有空联系。”我坐了火车,换乘汽车,再打出租,终于在你们县城的那家超市找到了你。你却说,白天工作太忙,晚上要回家。我知道,我已经慢慢离开你,或者,你已经快快离开了我。你说,你家里人知道我们的事了,极力反对,说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你说,王风,忘了我吧。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20岁,我有了新女友,她叫任蝶儿,和你一样20岁。是雪溪大学对面梦露艺术学校学音乐的女子。我说,蝶儿,我已经26了,你喜欢我什么呢?你那么年轻。任蝶儿说,我喜欢你的成熟。我说,我哪里成熟了。我觉得自己冷漠和麻木。任蝶儿说,风,你不冷漠,就算冷漠,我也会点燃你的热情。我说,蝶儿,我给你取个小名吧,就叫兰汤。任蝶儿说,兰汤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叫兰汤呢?我无法告诉她实情:“这几天读唐诗宋词元曲,有“沐兰汤”的词句,喜欢就想到给你取个小名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用,你说好不好?”这任蝶儿就欢喜的接受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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