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2-12 14:17 编辑
东砚生了，王玄辰出生了。 这是2011年7月23日19点26分从华县铁路医院传出的好消息，此时日值大暑，却并不炎热。当王玄辰尖锐的哭声刺穿产房的宁静，我感受到了如莲的喜悦。 产房的门开了，负责接生的小张大夫抱着小孩说：“11床家属，恭喜你，你老婆生了，你家小孩出生的时间是7点26分（即19点26分），男孩，6斤重，母子平安，一切正常。你随护士过去登记一下。” 我连说谢谢，抱了小孩往前走去，小心翼翼的如同捧了一件传世珍宝。事实上，王玄辰就是我们的珍宝。这不前几天才对我老婆说我夜观天象，大暑之日王玄辰要降生的，今日果然应验。我看见抱裙里的王玄辰，他的头只有大拳头那么小，鼻子倒不算小，已不再哭闹，只安静的眨着一双亮晶晶，如暗夜里发光的黑色宝石。小嘴巴里轻呼着湿润的气息，像一只可爱的幼兽。 护士笑着说，看把你高兴的，连孩子都不会抱了。我是确实不会抱的，我就那样轻捧着，用胳膊轻轻护着，连自己的身体也不敢碰触他，生怕有了一丝的伤害。我就那样安静的看他，他也看着我。虽然我知道现在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我爱他他还不知道。 但亲爱的王玄辰，美丽的亲亲（王玄辰乳名），从现在起，我就要带着你认识这世界了，认识陌生的爸爸妈妈，认识陌生的爷爷奶奶，认识陌生的外公外婆，认识陌生的曾祖母，认识陌生的舅舅舅妈，认识陌生的姑姑姑父，认识陌生的叔叔阿姨，认识陌生的亲戚朋友，认识陌生的陌生人，认识男人也认识女人，认识好人也认识坏人，认识小美女也认识大恐龙，认识老情人也认识新情敌，认识古代的李白玉环白居易也认识当代的韩寒王菲贾平凹。认识中国的活着的王志文葛优也认识外国的挂了的玛丽莲梦露。当然，认人虽然重要，但也要认识祖国的大好河山的，要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会当凌绝顶，江山如此多娇，不满足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园外春色，要尝试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春风得意。 我抱了王玄辰到病房里的婴儿床安睡，母婴同室的还有了其他两对母子，那两个孩子比王玄辰早出生一天，也重一点，一直哭闹着不停，大家一宿难眠。王玄辰却一夜安睡，只是屙了屎才哭一声，等给他收拾干净了，换了新的干净的衣物尿布，又沉沉睡去。 我就又担心了，总期盼着王玄辰哭，可王玄辰就是不哭。一夜里我都没怎么睡，就陪着他，看着他，守着他。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哭声，是王玄辰，我一激灵，天亮了。他这一次哭的时间很长，我满足的看着他哭，也不去哄他，只看了尿布，未见异物。我拿了手机录了他的哭声，心想，王玄辰，你总算哭了，心里些微有了踏实。 8点的时候，护士来查房，问小孩拉了吗，尿了吗？我这才发现王玄辰只屙了4次，滴尿未流。护士说，要多给孩子喂水，尿了说一声。 12点的时候，护士来给孩子测体温，问尿了吗？说没有，护士有点着急，说不要给喂奶粉了，只喂水。其实，我和王玄辰的奶奶更着急。 下午4点的时候，护士又来问，你家小孩尿了吗？答依然没有。护士更急，说，继续喂水，到24小时还是不尿的话要赶紧送儿科去检查。我和母亲答应着，内心惶惶不安。 我想，这小玄辰只屙屎不尿尿，不就像小鸟一样吗，不就是传说中的鸟人吗？这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啊（虽然后来我三弟给我说，其实鸟人就是天使，但当时我们没人这么想）？但要不当鸟人，必见人尿。我过几秒钟就翻翻王玄辰的尿布，可尿布一直是干的。 我盼着王玄辰尿尿的心情，就像是担心自己怀孕的少女，盼着迟迟不来的月经赶紧跑来是一模一样的。 到了下午6点26，离王玄辰出生已经过去了23个小时，可我们等待王玄辰尿尿就像等待戈多一样，王玄辰始终吝啬的不愿意尿一滴。我母亲终于坐不住了，她说，砚儿，你看亲亲一直不尿，你先躺着休息，让我和风风去楼上儿科给亲亲看看。 到了儿科，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接待了我们。她们问在哪生的，我说就在咱这医院。问是否顺生，我说是。问当时B超有啥异常，说除了脐绕颈一周，其他都正常。那医生就说，你们大人太过小心了，很小的事情么，你们回去继续给孩子喂水，继续观察，明天如果还不尿再来。 我们正要走，那医生又说，把孩子放桌子上看看。我母亲把王玄辰轻放在桌上，两名医生轻轻解开王玄辰的抱裙，人世间最滑稽最悲催最杯具又最洗具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束清清亮亮的水柱直直射出，差点误伤到医生的玉手和衣服。医生微怒道，这不是尿了吗？我和母亲连忙道歉，说一整天确实没尿啊，心里窃喜不已。 回到妇产科，护士又问，11床，你家小孩尿了吗？我高兴的说，尿了。护士也小叫道，我的天哪，总算尿了，我听见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到了夜晚，我在卫生间给王玄辰洗尿布。才发现周围洗尿布的、倒便盆的、搀扶孕产妇如厕的，几乎全是年轻男人。他们有的人五大三粗，留着光头，胳膊和身体修了龙虎豹等各式图案的刺青纹身，看起来像混混一样。有的人皮肤白皙，弱不禁风，看起来也是没下过啥苦的。有的人二十不到，稚气未脱或未脱净，可能还没领到结婚证。但在这个小小的妇产科窄窄的楼道和充满血尿便等各种气味的简陋卫生间里，我看到了他们共同的身份：丈夫和父亲。他们在这里早已放下了那些所谓的面子，没有丝毫的怨言，心甘情愿甚至乐此不疲。不管是为妻子倒便盆还是为小孩洗尿布，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和自豪。那是初为人父的年轻爸爸，却是能承担责任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心里暗暗敬重他们，做男人，就应该这样。 于是我也暗想，爱一个人，除了花前月下，除了不花钱日下，是否也应该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比如妇产科的产房门口或卫生间，比如妇科的无痛人流手术室门外。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爱的更成熟。因为爱，从一开始就满满的存贮了责任。不负责任的爱，或许真的只是意外伤害、故意伤害，就算好点的，也无非是两性相悦或相约，无非是我们一起放荡在这游戏人间。 慢慢的又想起了随处可见的无痛人流广告，说什么短短三分钟，意外去无踪，事实上却是三秒钟的快感，一辈子的痛苦。当然，无痛人流是绝对不可能无痛的，那无痛分娩更是天方夜谭。但是如果我是一名女子，我宁愿为深爱的男子去分娩而不是去做人流，就算分娩比人流更疼。男人啊，如果你爱一个女人，就不要让她去做什么人流，爱她，就娶她，有一天你站在产房外，听见你的女人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和喊声之后那一声婴儿啼哭，你会明白，你现在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你要一辈子对这女人好，对这小孩好，天上人间，如果真值的歌颂，那就歌颂三生石上刻着的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7月25日的清晨，我带了东砚、王玄辰和我的母亲终于出院了。出院前，我们得到一个秘密，为东砚接生的年轻漂亮的小张大夫也身怀六甲了，已经4个月了。那天她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为东砚接生的，怪不得一直劝说东砚要坚强，尽量不要剖宫产。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医生。临走前，她给我和东砚叮咛了许多产妇身体恢复和新生儿喂养的知识，最后竖起右手食指又加了一句，记住，一个月不要同房，俏皮可爱。我转过头开玩笑对东砚说，听见吗，医生说了，一辈子不要买房。
到了家门口，父亲已经点了一大串鞭炮庆祝王玄辰和我们回家，我们跨过熊熊的麦草和柏朵火，笑着说，王玄辰，你回家啦。
来到客厅，茶几上已经摆放了玄辰的外公外婆送来的锅盔、大葱、花捻子、线穗子和小铃铛。说锅盔大人吃了可以催乳，小孩吃了增强体质赶紧长大，线穗子代表好好睡觉，花捻子祝福王玄辰明眸善睐，大葱和铃铛寓意小亲亲机灵聪明。
我打开电脑，试着写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写点什么。想起某一年在网上特别流行的搞笑歌曲唱到：
我不想 我不想 不想长大 长大后我就要生娃娃
如今，不想长大的小孩已经悄然长大，不想生娃的也有了亲亲宝贝娃娃。
逝者如斯，白驹过隙，落花流水抓不住，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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