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忆
(一) 二零一四年正月北方小镇凤凰镇,热闹红火的年,随着元宵节的灯会、社戏演出结束也算过完了。吃好了、玩美了、乐爽了、孩子们也该结束寒假,开始新的一学期了。开学前一晚上合村方泽家,“铁蛋快过来洗澡!让你爸找书包和文具,整理寒假作业!”妻子吴云姣一边喊着正在玩电脑的儿子,一边嘱咐看电视的方泽。“嗯,好的”方泽应声道。“哎!明天就开学了,爸你就让我再玩会!”儿子哀求地说。“不行!明收假了就得好好上学!”方泽说着,关掉电脑“去洗澡吧,小男子汉!”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的个子又长高了,圆圆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身体胖胖呼呼的。小家伙今年十二岁了,上四年级,学习还行,就是爱贪玩。儿子在离家有二里多路的凤凰镇中心小学上学,每天都要自己驾车亲自接送。村里原来有学校,这几年由于集中办学,凤凰镇的村办小学都几乎撤完了,孩子们上学就只能到镇中心小学上,等上了初中、高中,就得到罗源县城上。方泽家还好离镇近些,不然的话就得陪读了。
方泽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方泽上初中那会,家里就是种点粮食,农闲时父亲去城里建筑队打打工,日子很苦也艰难。他父亲早年离父母早是独子,母亲是从河南同家人逃难到罗源县,巧遇方父为了能讨口活路嫁给了方父。到方泽这代家里孩子也少,就一个姐姐比他大十多岁,早已婚嫁到外地,平时也很少回娘家。方泽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家里前几年建了苹果园,通过和父亲几年地辛勤劳作,苹果树开始挂果了,日子也慢慢好起来。妻子吴云姣是村里的医生,娘家在与他们村隔条杨柳河的下合村,岳父是下合村的书记,大舅子吴云刚在镇政府上班,他和方泽是同学、发小。自从他们结婚后添了铁蛋,小日子也算红火多了。转眼间和云姣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方泽越来疼爱妻子,从心底感谢上苍能把云姣这样能干善良明事理的好女人嫁给自己,云姣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前几天姐姐回娘家小住了几天,走时把父母接到自己家里住住。
报名这天凤凰小学门口人满为患:有家长和学生,有各种补课班的招生点;还有卖文具的摊点排成两排,夹缝间学生家长挤着身子向前行走着。补课班发宣传单的女孩站在路中间,给路过的家长和学生发着宣传单,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犹如彩票一样到处都是。挤进了学校,家长和学生都在自己所在的班级,排队等着报名注册。方泽给儿子报完名后走出校门,去街上转转准备给娃买些文具。“您的孩子要补课吗?”一个熟悉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女人将两张红色的补课班宣传单“汉斯英语欢迎您!”塞向方泽手里,方泽用手挡了一下应声说:“我孩子小,暂时不需要!” “您看看再说吗?想补了可以来我们这里……”女人固执地说。寻声望去两个人都在眼睛里透出惊讶:“方泽!”“秀英!”这女人穿件红色的连衣裙,梳着长的马尾辫,圆圆的脸上有双美丽的眼睛,嘴角有一颗红红的美人痣。方泽多年后在这儿邂遇秀英了!可能是激动吧,只感觉她还是那么美丽,那颗红痣还在。铁蛋拉着方泽的手喊着:“我们不要!走啊爸爸!” “秀英她啥时间回来得?她咋干这个呢?这些年她过得好吗?”方泽心里暗想。“哎,怎么会遇到方泽?”秀英不知所措:“不好意思,不补就算了吧,不为难娃了吧!好好学能跟上就好!”她说着抽回方泽手里的广告单,转身就跑掉了——她现在就想赶快离开这里。方泽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他好想喊住她,却欲言又止。秀英快步地穿梭进人群里,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努力地忘记着什么,眼睛模糊了。多年的压抑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忘记,可是与他再次邂遇,心却骗不了自己:“这些年他过得好吗?”
回到家里,妻子还未回来,儿子去自己房里整理他的课本,方泽去侧屋书房,打开书桌下面的一个纸箱,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翻开一本绿色塑料封面的日记本,这种日记本现在不多见,应该是九十年代初流行的日记本。熟悉的字迹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这秀美的文字,他的心里泛起了波澜。“秀英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过得好吗?”如果时光真的可以让他忘记,那他可能真的不会再想她,可是偏偏他们又相遇了,他逃脱不了,也忘记不了,她是自己难舍的记忆。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他真的希望她过得好。 (二)
一九九六年夏末清晨,昨夜一场暴雨过后,通往镇集贸市场的柏油路被雨水洗干净了好多,路边绿绿的小草沾满了露珠,柳树湿漉漉的枝条低垂着,空气雾蒙蒙,有零星雨珠落下扑在脸上凉凉的,看样子天还未晴透。方泽拉着一架子车青菜在路上走着,起来早路上行人并不多,大多数是卖菜和摆摊的小贩,上学的娃娃。今天的菜很多装了满满一架子车:有辣子、柿子、茄子、油菜......大约有三百来斤,方泽吃力地拉着车子缓慢地行走着。家里果园是幼树,还没开始挂果,这几年家里也没啥收入,就在果园里套种些青菜,农闲时又去县里打短工补贴家里。家里离市场不远,卖菜也方便,收入还可以。每到这个季节父亲在家里拾掇菜,方泽拉到市场去卖,一车才能差不多能卖一百多元。转眼间就到市场前面的小坡,上了小坡就到市场了。只见前面围了一堆人,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方泽方泽鼓足劲放快步伐向前走去。
“这咋弄呀!”一个中年妇女扶着架子车辕叹息着说。架子车后边站着一个女孩,和方泽差不多大。她中等身材,穿件红色的碎花衬衫,美丽的大眼睛旁边那颗美人痣特别好看,圆圆的脸颊,白皙的皮肤,扎一条马尾辫,额头上渗出滴汗水。青春女孩的气息在她身上是那么充盈。她是秀英家住在下合村,与方泽家的是临村,中间隔着一条细柳河,那会两村孩子们小学在村里上,中学都在凤凰镇中学。她和方泽都是九三级,也算是同学。方泽在一班,她在四班。他们都是走读生,每天都会相伴去学校。那届学生里下合村三个都是女生,方泽村就他和吴云刚、吴云姣姐弟三人。在匆匆而过的三年的初中上学路上,留下了他们的欢歌笑笑语。秀英今天和母亲是去市场卖炸糕,眼看就就要到市场了,架子车胎破了。车子上装满了摆摊的帐子、炉子、案板、油面......动弹不了。母亲急不知如何是好。“妈别急了,我去叫人来补就是了!”秀英说。“这炸糕的面今天一定得炸了,不然就发了不能卖了”母亲说。这也是实情,那会冰箱很少,炸糕的面是糜子面做得,晚上和好第二天必须炸,不然就发了不能用只有扔掉。方泽看看了说:“这样吧!把我的车圈先卸下来借给你们用,我也快到了也耽误不了我摆摊,一会你们到了还给我就好了”秀英感谢地说:“那太谢谢你了!那耽误你早点摆摊,真不好意思!”母亲也跟着说:“谢谢方泽了!”方泽说:“没事的,别客气,咱们是同学啊!帮忙时应该的”看到秀英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莫名地暖暖的。在众人的帮忙下换了车圈,秀英和母亲向市场赶去。
秀英是个好姑娘,那会上学学习也不错,初中毕业考上市一中,可是由于家里穷,没办法,只有辍学回家,帮母亲打理家务。秀英家四口人,她有个弟弟秀楠,那会还小才上小学五年级,父亲有肺痨病,听说是前几年去铜陵的煤矿打工回来就染上了。这几年吃了不少药,病也不见好,渐渐地也不能干活,家里的活基本都是秀英母亲在干。 秀英记得有年冬天下雪了,母亲去给家里挑水,由于路滑跌倒在水井旁边,那天她正好放学回家经过水井碰到。雪花飘满母亲的额头,包裹着头发的绿头巾也铺满了雪花,膝盖的疼痛让母亲脸上抽出,身体瑟瑟地颤动,水桶里被跌碰的盛下半桶水,扁担也摔在一边滚上了泥土。看着这一切秀英心在颤动,有种钻心的痛。回过神她跑过去扶起母亲,自己挑起水桶大步向家走去。纵然雪花冰冷地扑面,但她的眼角也掩不住热热的液体涌出。那年初中毕业她就毅然决定放弃了学业,回家帮助母亲分担家务,把学习的机会留给年幼的弟弟,她一定要为这个家担起自己的责任。在她辍学回家的那个晚上,母亲心疼地搂着她哭泣地说:“孩子,这都是命!是这个家耽误我的好女儿!”那一刻秀英也哭了。 方泽毕业后在市场买菜时,他常去秀英那买炸糕吃,每次去秀英都给他的炸糕多放些糖,秀英也喜欢和方泽聊聊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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