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树散文】母亲的苹果园

                    母亲的苹果园

             文/珊瑚树

        苹果树如今成了洛川人的摇钱树，到了秋天，宽广的洛川大塬上到处都是红彤彤的苹果，成千上万名果商奔跑在洛川大塬上抢购苹果，关中，甘肃的打工者会像洪水般涌来，大车，小车，货车争分夺秒，形成了一幅“买果上河图”，进了洛川就如走进入了这幅美丽的画卷之中。

         苹果，1947 年被永乡阿寺村一位叫李新安的年轻人用毛驴从河南灵宝驮回了洛川，从此以后苹果便在洛川大塬上安家落户生儿育女，代代相传，经过七十多年岁月匆匆，在洛川人的勤劳努力下，洛川苹果进了省城，进了北京，很多的苹果儿女们走出了国门，成了世界人民的口福，品牌价值已经高达七十多亿。

        回想起小时候，苹果可是一个稀罕物，想吃一个苹果是非常的难，村里只有生产队有为数不多的苹果园，不但照看园的老人看管的严实，往往还要养几条大狼狗，别说进园偷苹果，就是路过都要小心翼翼。现在只要你想吃苹果了，无论走进谁家的苹果园里，主人都会说“随便吃，挑大的摘”。母亲告诉我她小时候听人说阿寺村有一种水果叫——苹果，长的样子是又大又圆吃着又甜，她们一群女子就想见见苹果的样子，一起商量中午放学了去阿寺村看看(母亲的村子和阿寺村隔条沟)，她们快要看到苹果了被看果园的老汉挡住了去路，死活不让她们进去，这时从果园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问清楚她们的目的就笑着说：“这么热的天，你们不嫌费事专门翻沟来看苹果，今天我就破例给你们一个人一个苹果”，母亲说她们拿着苹果高兴的舍不得吃，稀罕了很多天。去年我和母亲走进中国苹果第一村——阿寺村，母亲看到村头屹立着李新安的石像，感慨的说“就是这个人给我们吃的苹果，我应该感谢他”，是啊！我们洛川人都应该感谢李新安，没有他就没有洛川苹果的今天。

        以前我们村里人进城都是要从阿寺村翻沟，经永乡才去洛川城，都会经过一个苹果园，望着挂满枝头的苹果口中流涎，我都想翻墙进去偷一两个吃，又听见狗叫声的震耳，只好老老实实的望果止渴。记忆中最清楚的就是有一年秋天，确切的说已经进入了冬天，我和母亲从五兴村往回走，同样要路过这个苹果园，当时苹果已经采收完了，看园的人回家了，大狼狗也没有了踪影，母亲就和我摘树上遗留下来的烂苹果，四十多亩苹果树，我们一共清理了十几个苹果，回到家妹妹看到苹果高兴的合不上嘴，母亲一个都舍不得吃。

        第二年爷爷从我姑姑家挖回来一棵苹果树栽在我家门前，挖回来的时候树干都有胳膊粗了，爷爷精心照料就是不结苹果，爷爷就骂我姑父说舍不得给他母的，给了他一棵公苹果树。姑父来看了以后说是没有修剪的缘故，就拿了一把镰刀从树上割下了很多树枝，爷爷又骂姑父说你这人心眼不好，苹果树好不容易长大，让你给割下来，把你的胳膊剁了，看你能活不，直到第二年苹果挂满枝头后，爷爷才不言传了。

       1988年全县大力提倡家家都要栽苹果园，村里很多人都不理解反问苹果能止饿吗？没有了粮食我们吃什么？村干部经不住层层阻碍说一类地不要栽树留下来种粮食，大家可以在二类地和三类地里栽。当时我家的承包土地就没有在村里规定可以栽苹果树的范围里，母亲就用一类好地换了邻居家四亩二类地，准备栽苹果树，爷爷知道后骂我母亲是“败家子”用好地换差地，栽了苹果树没有粮食吃，想把我那一对孙子饿死。母亲这回没有听爷爷的话，把四亩地都栽上了苹果树，那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苹果树没有种植经验，听人说“秦冠”树好管理，“红富士”树容易得腐烂病，母亲就全部栽了“秦冠”苹果树。

        1989年我还在黄章中学上学，苹果树刚刚栽到地里不久，爷爷就离开了我们，没有来得及吃一口脆甜的苹果，更没有看到洛川苹果今天的发展状况，要是能看到爷爷肯定是很高兴的。爷爷得病时正是冬天，爷爷说心烧，吃一个苹果估计就能凉快下来，我跑遍村子都没有给爷爷找到半个苹果，爸爸只好去城里给爷爷买了一瓶苹果罐头，算是满足了爷爷最后一个心愿。

         上世纪末，洛川苹果进行“大改形，强拉枝”，洛川人风趣地把这种苹果管理技术称呼为“脱裙子，卸帽子”。接着又对密植果园进行间伐，母亲和大多数洛川人一样不能接受，一听心里就急了，日夜里坐在果园里不让乡上人伐树。最后乡政府只好在能接受苹果管理新技术的几户人家进行了间伐，第二年间伐了果树的几户人家的苹果又大又红，套袋子的数量减少了，但是整体产量反而增加，家家都卖了好价钱。母亲经过对比也让人把我家的苹果园进行了间伐，尝到了种植苹果的甜头后，母亲把家里的所有土地都栽上了苹果树，我们家的日子也慢慢的富了起来。

         时间在不断的前进，时代不断地在进步，人们的日子富裕了，生活质量也在提高，对物质生活要求也高了，吃东西总是在挑三拣四，洛川苹果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品质不好的苹果卖不上好价钱。看着苹果不好出手，母亲很是着急，母亲找来了乡上的果树技术员给我家的苹果树号脉，技术员看后说苹果树老了，没有精力结苹果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挖掉老树重新栽。母亲站在地头望着苹果树，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我知道每棵树都凝结着母亲的心血，母亲就像抚养我一样抚养着苹果树，看着它们一天一天的长大，现在让挖母亲咋能舍得。最后技术员给母亲交了一个办法就是“去老枝，发新枝”，技术员说这样树容易得腐烂病，母亲信心百倍的说，我一定会精细化管理，让病害远离苹果树，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我家的苹果树返老还童了，个个就像小伙子一样。

        2013年，洛川县提出“带皮吃，轮个卖，上户口”新的种植苹果理念，这时候母亲坐不住了说国家让栽树，咱不敢怕没有啥吃，让间伐咱也不敢，怕产量减少，最后都是咱吃亏，落在人后面，这回咱再不能落后了，母亲就主动找乡里的技术员学习苹果新技术。

       今年的倒春寒正是苹果的花期，全国各地苹果都不同的受灾，就拿洛川来说有轻有重。母亲站在受冻的苹果园里伤心的流泪了，她说啥也想不通倒春寒有这么厉害，但是最后的结局出人意料，我家苹果园受冻不是很大，母亲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从1988年母亲栽第一棵树算起，到今年整整三十年了，母亲把大多数精力放在苹果园里，用母亲的话说她把半辈子都献给了苹果，苹果也给了她幸福的生活。前几天回到家里，母亲对我说她明年准备把我家村后那片老果园的树挖了栽上新品种，她还想再干二十年。

作者简介：珊瑚树，原名邵建军，洛川县黄章乡珊瑚村人，热爱文学，作品常见于洛川文学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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