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河

【西沙河】
西沙河里长满野蒿和芦苇
浅水和深水的战争一天天消失
岸边长满青砖灰瓦
那是武平楼今日身段和面容
围墙外天空飘来各色各样虫吟
丛草中蚂蚱踩着晨光飞起
俯身的泥土亲吻铁骅犂深耕
许多灾难从河床中长出来
搂住一大群不幸的兄弟
西沙河心跳上升，泪水上升
那时雪声尤其醒得早
雪足溅起水花，问候饥饿与贫穷
身后的土地精心地计算着生计
一片积雪笼盖了大半生积蓄
路上奔行着武平楼外出谋生的子民
皈依天主与佛道祈祷一样
铭记于心，每一次灵魂的约会
都少不了西沙河的水声
饮一杯清泉，问漫长的冬日
武平楼的秋天是否飘零至今
再问一地鸡毛的春天
问蝉声拼命挣扎的夏天
西沙河的鸟儿是否扑楞着双翅
是谁拍着我的肩膀，深深地注视
梦里梦外一次次奋力冲向天空
极像父亲多年不见的眼睛

河里野葫芦和蝴蝶对上了眼神
一大片挥舞的虫鸣淹没在暮色中
而后入秋入冬，西沙河流入深梦
岸边有墓地穿行于风
清明佳节，或者雨夹雪过半
祭奠的哭声不足以让泥泞离开
小河的源头总希望看见母亲的身影
拔草摘菜，或者耕锄桑园
我愿意在母亲身侧一个蛙跳
将我少年记忆拽入水中
入水沒顶，顽皮的水草缠住手脚
我大声呼救，渴望解开羁绊
父亲的足趾趟进河水喧嚣之中
犀利的眼神一下子让我从梦中惊醒
一梦过后，我已长成我自己的中年
喝一大口烈酒，我无从答应
抬头看星，西沙河摇晃树丛
多少棵树承载不住星光的沉重
大踏步走出武平楼
西沙河的涛声追得我心痛
在水沫浪花里读一读唐诗宋词
黑黪黪的西沙河洋溢着笑容
许多豌豆花蚕豆花破土而出
一种快感如炊烟跃上故乡的田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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