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芳小说】人生如戏

　　  阿娇和我是初中同学，记得当时我们俩还是同桌。每一次我的数学作业一做完，她就赶紧把我的作业本压在胳膊肘下面，像做贼似的誊写答案，一边抄写，一边盯着老师的动静，尽害怕被他发现。
         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阿娇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她不喜欢学数学，只要不挨数学老师骂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后来她没有考上高中，去了南方打工。我死心塌地得追求自己的梦想，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去年暑假，我去杭州旅游，无意中拨通了她的微信电话。她兴高采烈地邀请我去家里做客，并告诉我她家的具体位置。
         一路上，我买了很多东西，生怕显示不出自己的诚意。最后决定，给她的孩子准备一个红包。
         我忐忑不安地按下她家的门铃。
         “不怕烂掉你的臭爪子吗？混账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的坏习惯？”屋子里传来的叫骂声羞得我满脸通红，我赶紧抽回自己苍白的右手。
         一个胖乎乎的八岁小男孩探出头来。我赶紧挤到门缝里，轻声说:“这是于文娇的家吗？”
        “嗯，她是我妈妈。”
        “你好，小宝贝，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特意来看望她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妈妈说了不能让陌生人随便进来。”
          门砰得一声，我竟然被这个淘气的小孩拒之门外，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我大老远得来看望阿娇，结果还见不到她。
         突然门缝里又露出一张可爱的圆脸，可能是小男孩的妹妹。
         “您真是我妈妈的朋友吗？她刚刚打过电话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您。阿姨，您请进！”
          阿娇的孩子真懂事啊！我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好母亲。
          我坐到沙发上，突然发现两个孩子都穿着大人的衣服。哥哥穿着爸爸肥硕宽大的夹克衫，妹妹把自己小小的身材包裹在妈妈的睡衣里，就像一个胖乎乎的泰迪熊。
          “你们俩到底在做什么呢？”我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我们俩在玩爸爸和妈妈的游戏呀！”小男孩歪着头大声对我说。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你们俩继续玩吧，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顺便拿起沙发上的一本《时尚芭莎》杂志，认真地读了起来。
         “喂，孩子他妈，该做饭了！我都快饿死了！”哥哥说道，他可能模仿的是爸爸的腔调。
         “吃个屁！你没看见我在玩手机吗？去去，带孩子到外面吃饭，少烦我！”
          “你嘴上积点德吧！骂起人来真像个大街上的泼妇……再说呢，手机里的那些个男人都是骗子，别以为人家会真心喜欢你呢！”
           “骗子都比你强！你整天除了上网玩游戏，就是打麻将输钱，我辛辛苦苦挣得一点工资全被你挥霍光了！”
          “不是有大老板给你钱花吗？上个月你经常出差，鬼知道你究竟去了哪儿？”
          “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两个孩子。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打拼，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竟然敢怀疑我，朝我身上泼脏水。我要和你离婚！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小女孩抱着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敢离婚，我就打死你！臭娘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我现在搞不死你才怪！”男孩像一只饿狼一般扑上来，撕撤掉妹妹睡衣，在她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我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制止小男孩粗暴的行为，把小妹妹扶起来坐在沙发上，给她重新穿好衣服。谁知小女孩着了魔似的揪住她哥哥的衣服不放，跪在地板上，哭着说:“我求你打死我吧，我实在活的太累了。这么多年来，我能从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成为大堂经理，你从来就不知道我受过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客人逼我喝酒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逼无奈不敢不从。有时喝得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稳，还是急着回家来陪你和孩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能够在城市立足，不要被人看不起。你倒好，没有一点上进心，而且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去惹是生非，里就差点没把公安局的门踏破。”
         “昨天晚上你跑到哪儿逛去了？”哥哥握着两个小拳头，叉腰站在妹妹面前。
         “你管不着！”
          “你说什么，我管不着？好吧，我叫你和那帮臭男人一起鬼混！”
         “你有病没？我解释了半天，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我受够你了，赶紧给我滚，最好滚得远远得，永远别再回来！孩子全部留下！”
         “你别忘了，房子可是我买的，要走也是你走！孩子是我生的，你爱上哪上哪去！”
         “没那么简单！把儿子给我留下！”
          哥哥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不行，你这个混蛋，我今天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妹妹抡起自己的布娃娃向哥哥砸去。她狠狠地打在哥哥的脸上，小男孩的眼睛里布满了泪花。
         “够了！你们两个给我乖乖坐到这来！”我跳起来生气地把他们俩拉开。
          “孩子，你们俩刚才是不是玩过头了？真不知道害臊，尤其是在客人面前。”
          “快放开我，王姐！”妹妹突然朝我厉声喊道。“你们这些邻居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我受了他几十年的窝囊气，现在真没法跟他一起过了，这次婚是离定了！他更像个吸血鬼，你看我都被他吸成什么样子了？”妹妹努力地捏她自己的脸蛋，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你们大家都被这个妖精给蒙蔽了，她其实早就有相好的了，她现在就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哩！”
          “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向他们大声吼叫起来。两个小孩吓得浑身哆嗦着退到门边。
          我喘着粗气警告他们:以后再也不要去扮演爸爸和妈妈了！我颤抖着掏出原本两个孩子准备的红包，塞到他们的手心里。然后蹒跚着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来我的老朋友生活得并不幸福啊！人生如戏，当父母之间的矛盾被两个小孩栩栩如生地表演出来以后，怎么看起来那么逼真呢？

                       

作者简：介张春芳  甘肃天水人    中国西部散文作家协会会员     清水县作协理事    多部小说散文发表于人民网   光明网   
         
         

        

   我喘着粗气警告他们:以后再也不要去扮演爸爸和妈妈了！我颤抖着掏出原本两个孩子准备的红包，塞到他们的手心里。然后蹒跚着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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