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神水救助荆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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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584 | 回复1 | 2019-2-2 08: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神水救助荆峪沟

    疙瘩sha端着碗刚来到老碗会上还没圪蹴稳,妖精婆就叫来了,这次是真的有人找他。
    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疙瘩sha走进门向屋里扫了一眼,柺棒锤、刘红、瘦猴、崽娃子、无事忙、拐拐溜。还不等疙瘩sha进门搭话,几个人就乱哄哄地吵闹开了。
    “老兄,你看现在咋办呀,村里死了多少人,满坡架岭都是墓堆。”
    “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寻你,你就拿个主意吧。”
    “......。”
    疙瘩sha放低碗让大家看,意思是我也和你们一样,看着他白胖红润的脸庞哪里像个忍饥挨饿的人。他等人们说不出啥话的时候,才发了言。
    几个人听了疙瘩sha的一番话不约而同地赞成。


    眼看着村死亡人数逐天上升,人心惶惶。
    施家高头的几个女人端着一盆水,洗石狮子。这是多少辈人流传下来的习俗,据说很灵验。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仍然还是不见下雨的希望。
    小河沟的小庙里,东头的药王庙,沟下的菩萨庙香火不断。
    党支部召开过几次会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办法,眼看着树叶树皮斑斑土也没有了,咋办?干部在着急,群众在着急,整个荆峪沟的人都在着急。

    杨正刚和赵应田刚开完会走出办公室,就被瘦猴,拐拐溜等几个人围住了。
   “你俩是干部,总该想想办法,救救大家吧。”
   “我们过得好好的,把地收了搞什么合作化,现在好生产搞不上去,饿死了多少人。”
   “还是分开单干吧。”
   “......。”
    杨正刚义正言辞地说:“困难是暂时的,我们总能过去的。”
   “胡说,到几时能过去,难道说人死完了就能过去吗?”
   “我们召开了几次会议,想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请大家不要着急。”赵应田也发了话。
   “再甭骗俺了,能有啥办法斗过老天爷,还是分了吧。”
    杨正刚看着这些人胡搅蛮缠的样子,怒火直冲脑门,大喝一声:“你们又想闹分社,没门。”“嗵”地一脚蹬在身边的柳树上,树身受了震动,树叶“唰唰”地往下落。
    一贯耍死狗的瘦猴扑上前去,抱住了赵应田的腿,吓得赵应田不知如何是好。拐拐溜也上来抱杨正刚的腿,被杨正刚一个括脚踢到三尺以外去了。拐拐溜再也不敢上前来了。
   “干部打人了,干部打人了。”拐拐溜一声喊,其他几个人也喊叫起来。
    闻声而来的人们挤满了老爷庙的院子,拐拐溜喊得更凶了。
    这时人窝走出疙瘩sha来,他阴阳怪气地说:“咱不说救灾的事,先说说干部打人的事吧,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咋能随便打骂群众,走,咱们寻公社走。”


    新志一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家中笼罩着饥荒和死亡的威胁,刚刚被饥荒夺去女儿的生命又威胁着还怀在腹中的胎儿。
    新志坐在炕搁廊抽着闷烟,妻子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哭泣,自从女儿离去后每天如此,哭声是那样的撕肝裂肺,听到的人都不由得落下泪来。
    妻子已经疯了,劝说也是毫无作用,只得由着她去。

    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新志从个肩就能认出是四哥,他放下烟袋说:“四哥,坐,坐炕边。”
   “我不坐,站这就行了”贺德全很少进李家的门,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被管制的人,怕给妹夫一家惹麻烦。
   “四哥,你来有啥事?”新志从炕搁廊起来,下了炕,端来一条板凳,两个人坐了下来。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贺德全为难地说。
   “哥,你和兄弟有啥话不能说。难道说你还信服不过兄弟吗?”新志说毕来到门口向着妻子说:“你就别哭了,我和咱哥说话。”
    新志重新坐了下来,德全说:“眼看着村人不断死去,谁能不伤心,人们把办法想遍了也无济于事。”他说到这停了一会又说:“我倒有一个办法,说出来大家可以试试。”
    新志没有言传。听着他说下去。
    “我听咱爷那时候说过,他的老爷给他说过,咱村北老爷庙西边有一坨地方有水,这里就是当年白鹿掉下灵芝的地方,咱的老先人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庙门的那块石碑“荆峪福地”的,也是在这里发现白马驹子的。你现在是队长,能不能带人先在哪里挖一挖,要是有水就能救命呀。”
    “好,我明天就去试试。”新志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
    “不管事情咋样,你可不要给人说这是我说的。”德全心有余悸。
    “哥,你放心。”

     新志拿着一把镢头向村西走来,他拨开干枯的芦苇,在寻找着。
     这片成百亩的芋圆曾经是当年游击队藏身的地方,芋子又是人们编席和打芋泊的好材料。
     寻找着,寻找着,啊,这里有一坨湿地,还有几枝绿草。这里肯定有水,就拿起手镢向下挖,土越来越湿了。他抓了一把使劲撰,还撰出水来。
     他高兴了,他跳起来了,他放大声音喊了起来:“有水了。”
     他拿起镢头回到村中来了,向着村中大喊起来:“有水了,有水了,有水了......。”
     听到喊声的人们从家家户户走了出来,有老人、有小孩、有青年,女人、男人都涌来了。
     围着新志问着:“老二,哪里有水?”“姑父嘎达有水?”就连小孩也问:“爷爷,有水了?”

     人们拿着镢头锨跟着新志来到发现水的地方,围了一圆圈向下挖,挖了有一米深水出来了,但是只是一点点。再向下挖碰到了石头,向周边发展还是石头。
    新志这时才想起四哥的话喊叫起来:“停、停、停。”
    人们停了下来,静听新志说话:“大家不要向下挖了,这是一个磨扇。”
    大家有些不信,新志说:“据老人说,这块磨扇要是揭起来水就能把荆峪沟淹没了。”
    人们瞪大眼睛看着新志,不相信他说的话。
   “大家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挖。”

    这时杨正刚发了话:“我提议,大家都别动手,挖磨扇的事就交给我们青年团员吧。”
    青年人一听齐声答应:“好。”
    这些老人儿童早已饿的皮包骨头哪有力气挖水呀。
    刘红腿脚麻利跑进村寻绳去了。
    不大一会,刘红背着一大捆绳来了,有麻绳、牛皮绳、棕绳、头发绳......。

    这些年轻人平时走路都有气无力的,现在不知哪里平添了许多力气。
    挖呀挖,挖呀挖,大约挖了几个小时,磨扇的边沿挖出来了。这时人们才信了新志的话。一个三间房大一米多厚的巨型磨扇呈现在人们面前。
    水虽然有了,可是这块磨扇谁能搬得动呀。
    陈志清是结绳高手,他把刘红背来的绳结成几条长绳,然后套到磨扇下去,群众不分男女抓住绳往起拽,另外有几个人拿着几根木杠子翘,人们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劲,磨扇还是丝纹不动。
    村中的能人,普通的群众,就连小娃也围着磨扇想办法。
    咋办?到底咋办?凭人力谁也搬不动呀,还有人担心就是能搬动,要是水真的淹没了荆峪沟,人们就是跑也跑不走呀。没水也是死,有水也是死。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志清发了言:“我也听人说过,这块磨扇要是搬起来咱这荆峪沟就完了,大家不妨想一想,既然是一块磨扇那它肯定就有磨眼,大家何不寻寻磨眼,磨眼掏空了,水不也就出来了。”
    众人同声附和着:“是呀。”
    杨志刚拨净磨扇上的土,磨眼出来了。他用锨向下挖着,磨眼足有一搂粗。
    挖呀挖,“噗通”一声,一股水柱腾空而起,水柱足有几丈高,直冲云天。一条巨龙吞云吐雾,立时,天阴地暗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人们拔脚就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躲在老爷庙的廊檐下,大柏树下,大部分人躲进了老爷庙。
    老人笑了,娃娃叫了,年轻人喊叫起来了,整个荆峪沟沸腾起来了。

    荆峪沟的树绿了,坡上的草绿了,荆溪的水哗哗地流起来了。

    晚上,村党支部立即召开两委会议,研究抗旱救灾问题,会议决定,男女老少齐动员,播种秋作物,以秋补夏。 一个轰轰烈烈的秋播运动在荆峪沟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
    东塬的西塬的北塬的邻村人们都来了,担水的抬水的端水的车水马龙,一溜一行,荆峪沟热闹起来了。

    各种传言在白鹿原传播开了,有人说,这是圣水,再黑再丑的姑娘只要一洗就白了心疼了。十里八乡的女娃纷纷前来围着涝库洗脸。还有人说,这是当年孙悟空西天取经到龙宫取走柱子做金箍棒时就是走的这个龙眼,还有传说的更加神乎其神的。

    地里的菜上来了,包谷谷子发芽了,秋作物透出尖了。
    荆峪沟的人笑了,心中有了希望了,笼罩的饥荒阴影祛除了。
    地里成天都有人浇水,松土,施肥。
    蔬菜长大了,能充饥了。虽说没有一颗粮食,但总比榆树皮斑斑土好得多了。
    秋收了,大场堆积如山的包谷、豆子、瓜果绽开了荆峪沟人的笑脸。
    大场里男女老少齐动手剥包谷,先给各家各户分一些,大场、门口到处都是晾晒的席子,磨子也动起来了。
    老碗会上,人们端着包谷糁碗喝的那个香,笑的那么甜。饭吃完了,剩下的残糁都要舔净,他们是受过没有粮食的苦楚知道了他们的珍贵。从此后吃饭舔碗就成了人们的习惯。

    虎子出生了,祛除了一家人因女儿死去的雾霾。

    荆峪沟丰收的消息,传遍了白鹿原。秋成了,夏也成了,白鹿原人发眼馋了。荆山的人下来借粮来了,白鹿寺的人也来了,鹿走镇的人更是跑得欢了。
    荆峪沟的光棍有媳妇了,说媒的不停地跑起来了,郭阳兴、郭育才、刘红等四五个小伙一夜之间就订婚了。

    人笑了,坡坡塄塄笑了,就连剥了皮的榆树也活起来了,荆峪沟充满了生机。

    李新志坐在炕搁廊那个高兴,烟锅子抽的那个香,看着身边的小儿子,又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笑了。受了刺激的妻子看着丈夫喜洋洋的样子,她也笑了。
    沟下的张家有人捎话上来要把娃嫁给他家在村上当会计的大儿子,他满口答应了,早上送下去了一斗夹麦。两亲家当面锣对面鼓说定。
    新志正高兴着,沟下张家亲家推开了门,他的笑容立时消失,这咋办?早上刚订了的事,咋就又变卦了。不管咋样有理不打上门客,还得打招呼:“哥,你上来了,坐,做炕边。”
    张亲家坐在炕边,两人说着话。新志觉得不像拉钩,但是心中不免七上八下的。
    大约有一个钟头亲家才说到主题上来,从腰间掏出两块钱,扔在炕上说:“老二,你走后,我咋想你给的一斗夹麦有些多。”
    亲家的一句话出口,新志的心“嗑嗵”落了地。他又笑了,“老哥,差点把兄弟吓失塌咧。”
    张亲家拧身要走,新志赶紧溜下炕,拿着钱撵了出来。
    亲家只走不歇,新志撵的紧他走的紧,没办法只得回来了。

    这个亲家,还嫌多,哈哈,笑容又挂上了饱经风霜的脸庞。



    作于2019年1月27-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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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9-2-17 00: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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