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凉州一鸣 于 2019-3-13 23:42 编辑
一个人的夜路 在我小的时候，常常害怕走夜路。即使从屋门里到屋门外去上厕所，也不敢独自一人去，非要爷爷奶奶陪着，或者用手电筒给我照亮。 再稍微长大点，对于夜路还是很畏惧。几个小伙伴经常在晚饭后，聚集到一起，然后分成两组，手拿木棍或自己雕刻的木刀，潜伏在高大的土堆下，模仿武侠小说中的情节，进行比武或厮杀。玩的时候，挺高兴，但回家的时候，必须要结伴同行。一次，几个小伙伴合伙戏弄我，他们让我藏好，说是等会来找我，结果，等我藏好后，他们一溜烟跑回来家，等了半天，也无人来找我，我怯生生的走出来，周围黑黢黢的，看不到一个人。我当时吓哭了，尤其是想起了奶奶经常给我讲的鬼怪故事，我几乎是一路哭一路跑，总觉得后面后人在追我，我也不敢回头看，只能用尽全力，一个毛蛋跑回家去，扑倒在奶奶怀里，哭的昏天黑地。以至于再也不跟小伙伴们在天黑后出去打野战了。 上小学时，每年冬天，学生都要轮流做值日，提前到教室去生火。幼小的我们最喜欢、最期盼的事情莫过于轮到自己值日生火了。我们会提前几天，早早的把引火之物备齐放在教室里。等到自己生火的那天早上，约莫五六点钟，睡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一面鼓捣妈妈给做好早饭，有时候，带个馍馍往书包里一塞，急匆匆的就往外走，那时候，农村冬夜的天，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就在手边，真应了那句“手可摘星辰”的诗，北斗七星和最亮的那颗星是我们最喜欢，也是最容易看到的星星，依稀还记得奶奶说过的，不能用手指指月亮，那样手指头会掉的。 每次冬夜去学校，都要经过一片辽阔的耕地，好多学生为了走捷径，硬生生在地里走出了一条路，每当我一个人走在田地里时，虽然有些害怕，心里却想的是终于自己可以独自去干一件事情了，走在夜路上，微风吹来，寒意阵阵，始终不敢回头看，生怕后面有“鬼”跟着，于是越走越快，有时为了祛除恐惧，还会一路上背诵课文，或是放声唱歌，尤其喜欢哼唱《读书郎》，虽然五音不全，但声音足够大，以此来壮胆。回想起小学走夜路的情景，纵我心情澎湃，那种壮志激昂和毫无畏惧的劲头，让我慢慢懂得，生活中有些夜路，必须要一个人走，走过一段路后，心中的畏惧就会减少，人也会逐渐成长。 刚参加工作时，我奔波在宿舍和公司两点一线间，经常在夜晚骑自行车穿梭，好在城里的月光很亮，路灯一排排的照亮前行的路，走夜路的恐惧一扫而光，取得代之的是喜悦和希望，等我走过这条街，就意味着离家越来越近了。曾经有一次，我为了抄近路，走了一条便道，这条路是城乡结合部的农村地段，几乎没有路灯，临近凌晨，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偶尔也有醉酒的人踉踉跄跄的摸索前行，甚至还有一些“阿飞”在肆无忌惮的打口哨，路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不好走，我还是一步步的走过去了，全然不顾难走的路和夜色下的行人，当我走到有路灯的马路上时，回头望去，那条路依旧是黑黢黢的，全无一点光亮，突然之间，我感觉长大了，对于走夜路的恐惧一扫而光，似乎是随着年岁的渐长，我也必须克服害怕走夜路的毛病，因为在今后的生活中，依然会有一段段的夜路需要走，需要我一个人走。 特别喜欢阿勒泰作家李娟的《走夜路，请放声歌唱》，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为人父后，父爱如山，愈加显得责任重大，每次外出，小儿牵着我的手，攥的特别紧，逗他玩，让他自己一个人走，我躲在暗处观察，发现小儿惊慌失措，泪流滂沱，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小拳头直砸向我胸口，我才明白，原来他和我一样，小时候也惧怕走夜路，害怕孤寂，我轻轻的安抚他，告诉他，走夜路要放声歌唱，以后有些路，必须要一个人走，别人陪不了你走，看他似懂非懂，我教他边走路边吟诵幼儿园新学的诗歌，等我们走回家，他新学的诗歌也已滚瓜烂熟。那段时间，常常能够听到稚嫩的童音诵读“儿童放学归来早”“借问酒家何处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等诗句。 后来成家后，家在新区，单位在老区，一东一西，几乎是穿越整座城市去上班，常在下班后慢慢步行回家，一则欣赏美丽的城市夜色，一则锻炼身体。走在人行便道上，可以一边耳听喜欢的金庸武侠有声小说，眼看路上来往的行人和疾驰的车辆，有时还能够静静的想想心事或是思索某个问题，因为走路，渐渐喜欢思索，也因为思索，反而更加喜欢走路。好几次同路的同事要把我捎车上，我也婉言谢绝，只是很享受这一段走路，尤其是走夜路的时光。 工作虽忙碌，但走夜路的习惯却一直保持着，即便在深夜，我也愿意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尽可能的完成日行万步的任务，在走路同时，消散工作的疲惫，整理好心情，保证明天依然精力充沛、精神满满，更为坚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那份初心和韧劲。虽未做到读书破万卷，但只要坚持读下去、走下去，每天进步一点点，积小胜为大胜，终会有聚沙成塔、聚水成涓的集聚效应。 有些夜路，注定要一个人走。走着走着，灯会灭，人会分流，路会分叉，甚至会越来越崎岖难走，但只要启明星还亮着，心里的火焰旺着，坚持不懈坚持往前走，不怕孤寂，无惧黑暗，走着走着，天就会亮，路就会宽。 【作者简介】：凉州一鸣，甘肃凉州人，现居新疆乌苏市。毕业于石河子大学，常在工作之余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只为寻一份欢喜和热闹。作品散见于《新疆日报》、《石河子日报》、《塔城日报》、《西部文学》、《西域风》《奎屯文艺》《乌苏红山石》等报刊杂志网络，曾有作品入选全国高考语文新课标大联考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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