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是梦随笔】掐尖，尝鲜儿

显示全部楼层 · 2019-4-18 18:22:44

掐尖，尝鲜儿

                                                                                                   粉墨是梦
   春风才吹过乡野一缕，人们就急急赶往山野。
雨水前面，苜蓿还没长起来，就有孩子上地去找苜蓿了。那时苜蓿刚初长，约莫1厘米高，因为采的不多，所以不必提竹篮。孩子们欢呼雀跃，跑进苜蓿地，伸出一只脚摩挲着，发现一簇绿菜弯腰跪在它旁边，用手抛去枯草，小心的掐着，掐完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倒着，用嘴吹去浮土，小心的装在衣兜里，用手压一压，这一捧苜蓿他们格外的小心，生怕丢了一棵。一下午的收获足够一家人，清下一顿面条。葱绿葱绿的菜点在细长筋道的面条上，鲜红油汪的辣椒浇汤，农人喋上一碗，足以抵消劳动后的辛劳。
   三月里，干涸的日子朗润起来。春菜生了，犄角旮旯里都冒着春气。家里有孩子的，最爱提上一只蔑青小竹篮往垄头坡上跑，带一把小剪刀，，三五结伴，坐在绿茸茸的草场上，细心地从野草中间剪荠菜、马兰荚，黄花苗，或者是到山上去摘松花，一边劳动，一边唱着歌子消遣。
有一种野菜我们称呼它鸡娃菜。初萌的嫩芽四五枝一簇，长在小溪边黑汪汪土坪里。舒朗的阳光下，凉爽的水汽里，一颗颗新绿色的脑壳拱出，像蜷着的小鸡头它就是野生贯众，清明恰当时，把鸡头掐下，放进布袋，有一种淡淡的中药香。带回家，洗净，焯水，过凉，加盐、醋，锅内烧少许清油，放入花椒、蒜片炝出香味，泼入菜上，拌匀。一家人围坐一起，就着一碗玉米粥，老人再小酌一两杯自家泡的搁放三五年的桑椹酒，于是日子立即滋润起来。这是人们在吃了很久冬藏的蔬菜之后，第一口时令菜，那个久违了的绿色那个新样那个鮮美，真个是人间有味至清欢哪！掐尖的时间只有七八天的时光，如果天气好，一天光景鸡娃菜长大，等它舒展开长成大片的羽毛叶子就老柴了。一个地可以连着去几天，一夜春雨，第二天天晴，故地重游，地上又顶出许多苍绿的小鸡头，满心喜欢。
   最不容易得的就是刺苞，它是倒勾牛刺生出的嫩芽，发在刺架顶端，要想尝鲜，必须有勇敢精神，须得钻到刺架下面或站在邻树的枝上，把手臂伸长，才得一小把。这一小把，格外的不容易，刺枝看见你来，便用长长的藤枝舞爪的扯你发钩你衣服割你手划你脸，好不容易钻出来整理自己，双手背有殷红的血珠，脸颊又热又痛，只好坐在地上，把指尖的小刺拔出。
槐花也能吃了。村里大一点的男孩子，扛着一根长竹竿，一头帮着一把小镰刀走在前，身后根着四五个小女孩，这是去打槐花。哥哥把槐枝割下来，妹妹们把槐花捋下来一把扔进篮子，一把扔进嘴里。这些槐花拿回家是要被做成槐花饭槐花饼的。
   春江水暖，鲜鱼鲜虾正在当令。学生的生活要比老师的生活有趣的多，大抵是四月的一天，振宇送我一包没剥皮的新笋，我不知如何处理，他却和我没有距离的对坐，一双做了很多农活的茧子手灵快的剥皮，三两下一个两指粗黄绿乳白嫩生的竹笋就跳出来。他对我说：“竹笋无论是煎炒还是熬汤都鲜嫩清香，不过最好吃的是竹笋炒肉丝。我妈把竹笋在水中焯一下，捞出来后用凉水冲一下，然后再和腊肉混炒。再放一些青蒜苗，干辣椒，香的很！我妈每周都给我做竹笋炒肉。”说的我也流口水了。
   我问：“你每周回家都干什么？”
   他抬起头做思考状：“这段时间么，挖竹笋，捋槐花，还有钓鱼？”
   我的眼前出现一个画面：下学后，振宇便匆忙赶回靠山的家，扔下书包，提荷锄上山刨竹笋。竹根四周，钻出一个个一尺多高黑绿新红的竹笋，笋外面有一层毛茸茸的细毛，比较扎手。他先轻轻刨开笋根一边的土，然后用力一挖，笋就出来了，而且都是齐根断，真是干净利落。一只黑狗在竹林里追野兔，林子里沙沙响，还有细细的鸟声，挖完这一块，朝狗吠声跑去继续挖。
   “晚上我和我爸去钓鱼，我们坐在小河边，把钓绳垂在河里，他坐在一边喝啤酒。”
   “能看见不？”
   “能，有月亮，亮的很。刚开始我还吹着柳哨等鱼咬钩，竿动了，我爸就赶紧起竿，我跑上去收线取下鱼，放在桶里，鱼在桶里活蹦乱跳，尾巴就像有人给它拧了发条，溅我一脸水花。
   “这么有趣呀”
   “是的。前半夜鱼上钩慢，左等右等不上钩，坐着坐着我就睡着了。半夜把我冻醒了，我一看半桶鱼，一尺长的好几条呢！”
   “怎么吃？这么多鱼。”
   “炸着吃，熬汤喝。鮮的很！哦，差点忘了，我还带了几条，让你尝尝鮮。”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包油炸鱼。果真每条都是一拃多长，肥胖，清香，细致，
   收过油菜子，小麦开割也就不远，那时候自己种的菜开始上桌，就不用掐尖尝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