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是梦散文】红樱桃

                          

       拐过几个水湾，就来到一片樱桃园。樱桃园的旁边有二三家农户，门都上锁，看样子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显然这是樱桃园主人的家。樱桃园很是荒芜，荒草间长着几株秀美的樱桃树，绿叶中长长的柄茎一端挂着红红的樱桃果像个红槟榔果，薄薄的皮，红红得肉，小小的核.晶莹剔透 十分清新，我就喜爱万绿丛中一点红的鲜明色彩，如此朴实而又娇艳。樱桃并不繁茂，因为无人管理，熟了的樱桃不是被鸟雀啄走就是被蚂蚁食了，要么落地腐烂，吃到孩子们的嘴里，也就只有一点。
      麦子青青，秀出穗来，山上布谷时远时近。樱桃园镶格在这一片麦田晴翠中。此处虽然寂寞，对岸却有白色的杜鹃花开的如瀑布。小舍离小村一二百米，小村寂寂深静，狗吠一声两声。袅袅炊烟，路上几道深深车辙。路边开着一株株黄花，散落着一些方便面袋子，塑料盒子，饮料瓶子，心生厌恶，感到这里不适合隐居，离人群太近，你还会被打扰到。更不是桃花源，这里现代的气息重。
   大多数水果都是春花秋实，而樱桃却是春芽春长春花春果，如不及时采摘，错过季节，要想再次获得，要等来年，来年又是什么样，就不知道了。这一年的错过，或许要等好多年，你才会有缘去摘，可是山也非那时的山，人也非当时的人，景也不是当时的景。无端的生出许多感慨来；时间都去哪了？
     看孩子们拿上碗，瓶，钵，罐，准备上山采摘红樱桃，我也想去看看刚长成夏日模样的绿野。自己一个人拿了饭盒，走出宿舍门。
     我攀着树枝瑟瑟的站在树杈上，把瓶子悬挂于树枝，伸手去摘而不及，踮起脚尖，身体压枝上一只手拉枝，忐忑得用两个拇指去摘，不能用力过猛，否则会捏破，也不能过轻摘折不下，拿捏要准要稳，如果害怕树枝刺痛手而抖抖索索，樱桃就会从手里跳到地上，心里会懊恼自责自己：笨的，这点事都做不好。摇曳在枝尖的樱桃似乎只可远观，可又不甘心罢了，把树枝拉过来，脚蹬在枝桠上，树枝断了，人就会往空处一斜，心里一大惊，赶紧拧身寻求帮助，等到站安稳了，把心也按压回胸腔，暗笑自己是个馋嘴的小孩，贪得是嘴。
    眼前有一对母子也是来采摘红樱桃。儿子七八岁的模样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在野草丛里敲打开路，一边抽打一边说“打草惊蛇，借过借过，打草惊蛇 借过……”儿子停在一棵像绿瀑布的古树下，用脚把草压倒，叮咛母亲，这里有，你在树下摘，我上树。说着孩子就像熊猫一样，攀爬在树枝上了，稳稳坐于树杈，一颗一颗送到嘴里。我只有羡慕的看着。
     忽的我就想起那年学生送我一大碗红樱桃，二斤超出。我递给儿子一小碗 ，儿子初尝一口，咧嘴吐出来说太苦。我又给碗里加了白砂糖腌制，直到它变成果酱 ，他才狼吞虎咽吃完。今年我问你吃红樱桃了吗？他羞涩的笑着：“没想起。”我恍然大悟，时代的距离感呀。
     学生家里有樱桃园，风调雨顺，也没有霜冻冰雹打落，算是丰收了，有人开着小车来采摘，二十多天，有了收获，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一家人很是喜庆。我走后，两年没有结果了，花开到一半，一股寒流潜入，第二日不用去看，霜杀了一切农作物，核桃，花椒，红樱桃也在劫难逃。刚才网友发给我视频，天正往下倒冰雹，密密麻麻，乒乓球大、鸡蛋大的冰雹，在地上打滚。这是怎么了！顿时害怕惊慄倾袭全身。一场豪雨肆无忌惮铺天盖地的下着，印象中的春雨该是矜柔綿绵，而今日如此猖狂的风雨，何止淋落了多少春红，，也打落了多少初结的果实，还有美丽的红樱桃。天灾人祸呀，一切都在变坏，人活着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农民，都是体力活，收入不多，指望树、地长出好庄稼结出好果实，自己虽然辛苦一些，收成总是有点。今年是无望了。哎，农民，老天最不体恤的就是农民。难怪樱桃园荒芜着。
    那年我和他一起上山摘樱桃，恰好在季节里，樱桃红的一把一把，叮儿啷当乱响，我们摘了一瓶，归去时为谁拿瓶子起了争执，最后我把瓶子放在斜坡地上，瓶子顺山路咕噜咕噜往坡下滚，他情急的跳了几步捡起了瓶子，跑下坡去，后来我做了他的妻。依稀记得当时还有笑声，还有芳心。有些事就像散落一地的红樱桃，看起来美丽，可已经捡拾不起了。有时候想给先生和儿子每人送一盒红樱桃，儿子太遥远，等到送到可能坏质闹肚子。给先生送一盒但未必人家就有吃樱桃的心，还指责你送的樱桃太酸，只好作罢。两个我最爱的人，都离我远远的。
    俗活说“樱桃好吃树难栽。”樱桃树其实并不难栽，有过种植经验的农民都会知道，其实在所有的果树中樱桃算是比较容易存活得。因为樱桃在管理上并不像其他果树那么费心，比如说梨树需要预防梨锈病，杏子树需要防止天牛的泛滥，桃子要防止阴雨天导致花粉的传播难、受孕不完全，而苹果树想要提高坐果率在管理上也是一件难事。但樱桃树种植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中间的授粉、结果都不需要担心，对樱桃的管理几乎什么都不用管。不过樱桃树难栽指的是樱桃树对生长的环境要求比较苛刻，而樱桃就属于果树中的公主，属于娇生惯养的一类。因为它对气温上如冷和热都会有意见，对旱涝上降水量的多少都有要求。所以樱桃树只能是生长在黄河流域附近。而城市里的樱桃一般都是观赏性景物。樱桃果珍贵才是真的。
    过些年，我会回到山村。种一畦韭菜，三五棵樱桃树，一厢辣椒，喜欢土地的诚实，锄头的简单，四季的守信。累了，就去石崖上坐一坐，那里可以看到深青的溪水，有风吹过平野，有花开在山前。我会迎风流泪，有时候是因为吃了生椒：有时候，是因为看久了落日：有时候，是回到过去，看见了我们的青春模样。这样最好，人间一时闲愁。

                                                                                                                                20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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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年，我会回到山村。种一畦韭菜，三五棵樱桃树，一厢辣椒，喜欢土地的诚实，锄头的简单，四季的守信。累了，就去石崖上坐一坐，那里可以看到深青的溪水，有风吹过平野，有花开在山前。我会迎风流泪，有时候是因为吃了生椒：有时候，是因为看久了落日：有时候，是回到过去，看见了我们的青春模样。这样最好，人间一时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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