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放歌随笔】蓝田北关中学记忆：学生灶上的包谷糁

   

    冬日里，关中农村人的早饭大多是热气腾腾的包谷糁。身在都市的我，天天都想喝一碗香气扑鼻的包谷糁，只可惜妻和孩子都不大愿意，再加之在家里那条件也难熬，我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越是不能得到的东西，心里肯定是越想的，对包谷糁的情感我是复杂的，尤其是我在蓝田北关中学求学的那几年时间里，可以说早上喝的最多的就是包谷糁。
    说起包谷糁稀饭，我还真能喝。小时候，粮食紧张的人家很是普遍，包谷糁可以说都成了主食似的。别看我年纪小，早饭喝上两碗包谷糁是没有一点问题的，那时候，就着家里腌制的白萝卜咸菜，已经是很满意的事了。你还别说，包谷糁这东西，不管怎么喝，都喝不伤我。
    自从考上了蓝田县北关中学，我确实是兴奋了一阵子的。虽然还要从家里拿面和包谷糁，学生灶收取适当的加工费，然后再按所交斤两的多少，发给学生等值的饭票。有了饭票，在学生灶买饭就方便多了。记着那时候，学生灶上发的饭票是黑褐色的饭票，上面印着“红卫二中”的字样，有二两的、四两的、半斤的不同饭票，我记得一碗包谷糁需要二两饭票，在我心里认为是挺实惠的。

   

    说起了北关中学学生灶上的包谷糁，那可是全县的学生从自己家里拿来的，那包谷糁肯定是有些不同的，比如有的人家包谷糁发黄、有的人家包谷糁发白，有的人家包谷糁干些。有的人家包谷糁潮些，尽管是这样，就连我一位老师都发感慨了：这就是百家饭，喝起来肯定是有滋有味，与众不同的。北关中学的学生有县川的，有原上的、还有山里草坪、葛牌、以及厚镇、灞原等的，尤其像焦岱、汤峪那里，可以说在北关上学的学生很多。在我心里可以说一直是这样认识的。因为我知道，原上前卫、孟村一年能考到北关的学生并不多，县坡上面的白村初中要厉害些，能考到北关的学生倒不少。虽然说了这些题外话，我无非是说，那个地方上北关的学生多，那个地方交的面粉和包谷糁就多。原上和县川产的包谷肯定是有所区别的，全校两千多学生交来的包谷糁，经过学生灶师傅的手，特别是经过学生灶上的大铁锅的煎熬，喝起来跟家里熬的还是真不一样，连我的母亲都常给我说，大铁锅熬的包谷糁好喝。这话我是一百个赞同的。因为在村里，我早就听惯了这样的话语。我要说的是，喝着北关中学学生灶上的包谷糁，其实就是喝着两千多学生家里的包谷糁，那美味、那滋味，你说，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他（她）都不会忘记的。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北关中学那座学校大礼堂。三年前我去母校的时候，唯一变化的是，在那座大礼堂的原址上的建筑已有所不同了。那时候，那座大礼堂里面确实很大，礼堂的北面就是学生灶售饭的窗口，至少有四五个，到了饭时，往往是排着队的，当然了，也有不排队的时候，那当然是谁个子大、谁有力气，肯往前挤，谁就先买到饭的。在我的记忆里，早上在窗口买包谷糁没多大问题，下了早读，学生们才会向学生灶走来，北关中学的学生大多贪学的，来到学生灶自然不会蜂拥而至的。偌大的一个礼堂，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变成饭堂了。那时候，礼堂里是没有饭桌的，就是一片空地而已，在礼堂的东边则是主席台，明显要比地面高；那时候，我的校友们大多数就在礼堂里端着包谷糁碗，就着学生灶提供的小菜，像红、白萝卜丝之类，其中有两个、三个一起蹲着的，还有站着的；那时候，我常常也是站着喝包谷糁的，看着礼堂里那么多校友吃早饭的样子，那场面、那场景，确实是刻在我脑海里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都在这大礼堂里，高一的、高二的、高三的，时间久了，见得的次数多了，也就记下了许多校友的长相来了。可以自豪的说，走出北关中学这座大门，走在县街上或者同乘一辆公共汽车，一眼就能认出不少人来。北关中学的学生灶那时候虽然简陋，可对我来说，让我更能回忆和想起当年校友们一起吃早饭，喝着包谷糁的众多面孔来，那种情、那种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有深刻体会的。
    我也不会忘记，当年许许多多家长给自己的孩子送面、送包谷糁的情景。县川的学生条件当然要好一些的，离县城较远的学生家长们，几十里、一百多里的路途，骑着自行车送面和包谷糁的还要好些，而那些靠两条腿，肩上扛着、背上背着，走了百十里路的家长就更不容易了。那艰辛，那面容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到。我所知道的，其中有不少人家庭是很贫困的，家里也是省吃俭用，甚至借人粮食，为孩子能出人头地，再苦再累心里都是愿意的。我的父亲也是给我送过很多次面和包谷糁的，我都知道他来的时候骑车子要翻巩孟路，还要下十里长的县坡，回家的时候又要推着车子上坡，六十里的路，来来回回的次数，我说不出准确数字的。我只知道，父亲每来一次学校，我的心里就沉淀淀的，我喝着包谷糁时的心情也是特别的。愧疚和惭愧常常让我增添着学习的动力。

   

    蓝田北关中学几年求学生涯是美好和幸福的，也是最为难忘的。后来随着学校及周边条件的改变，学校除了学生灶以外，又多了几家私人小饭堂，虽然是这样，每天早上学校学生灶里的包谷糁依然是校友们的最爱，我忘不了那段美好的时光，我忘记不了校友们在礼堂里吃饭的情和景，尤其是在这大都市里，我喝不到包谷糁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北关中学那段难忘的岁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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