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友散文】我所知道的蒋朗亭

    小时候，听村上的老人在树下或者田头，常常喜欢谝起当地的一个人物，总是谝的出神入化，故事连连。那时候我们这些憨娃喜欢听故经，听得目瞪口呆，点头频频。这个人本名叫蒋世杰，字朗亭，我们乡里人常说的就是蒋朗亭。
    蒋家的祖坟离我的老家有二里地，站在村头的高处就能看见那边，我小时候似乎在小寨坡看见过蒋家坟地，蒋朗亭死后也好像就埋在这个祖坟地里。那时候我还是学前儿童，记忆不是很完整准确，只是模糊朦胧的记得一星半点。
我记得村上老人经常讲的一个故事，蒋家修坟建墓，雇了很多的泥瓦工匠，要求工匠每人一天磨出一块特型砖，有的工匠一天很快磨出了十几块砖，却被蒋家监工者责怪。工匠多干活手头快却被责怪，不明事里，不知原由，别人告诉他蒋家不要求干活快，是讲究修坟建墓用了多少工，花了多少钱，用工越多花钱越多越觉得气派。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究，我觉得添盐加醋的演绎成分较多，但毕竟是赞美蒋家大户人家的富有和排场。蒋家的坟地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没有亲眼见过，因为文革初期破四旧，这些坟墓都被铲为平地，现在没有什么痕迹了。
     在龙阳镇的北头，有一个城堡子，堡子是四面城墙围起来，关上城门外人很难进入。堡子里有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就叫蒋家巷，这里面住的都是蒋朗亭的家人和蒋家族人。小时候我在龙阳镇念书，去学校就路过的这个蒋家巷。那时候听人说蒋朗亭除了有正房外，还有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我常从蒋家门口路过，也想看见那些姨太们是什么样子，但我始终没有看见过这些姨太太。倒是看见过蒋家的一些后人，我也不知道是蒋朗亭的儿子还是孙子，总觉得和一般庄稼人长的不一样。一个个高挑个儿男子，眉清眼秀，皮肤细嫩，衣冠整洁，彬彬有礼。虽然这已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了，但蒋家人似乎还保持着大户人家的风范。这些就是我对蒋朗亭遗留下事物的模糊记忆。回忆起这零零散散的片段，无法对人对事作出理性地判断。
    本来小时候看到和听到的零散模糊故事，却在我年老的时候依然对蒋朗亭的名字很清晰。蒋朗亭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他的一生都干了些啥？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但我一直总想知道。最近我查阅了一些资料，大体上了解了这个人，我想把他整理出来，供给家乡的人们，能够了解一个比较完整的蒋朗亭，一个关中怪杰的人物，一个龙阳历史上的大官，一个被乡党流传的故事。也是对蒋朗亭本人的一个纪念。
     蒋朗亭1883年4月18日出生于蒲城龙阳这个小镇上。其祖辈男耕女织，属于一般普通的关中农民家庭。蒋朗亭小时候不爱多说话，但却好交朋友。少年时就与与当时蒲城的岳维峻、李干丞最为交好。三人读书习武，都受教育同一个老师，关系如同胞兄弟。这对他人生命运的走向有了一定的初始影响。
     从年轻军装照片上看，蒋朗亭并不是威武俊朗，他瘦高的个子，头大身细，好像营养不良，身瘦如削。他的脸庞凸起颧骨，留着八字胡，成熟的扮装下是未经锤炼的年轻稚气，军人装束里裹着是农村孩子的身骨。我看到的是他年轻时的照片，正是从这时候开始，他一天天一步步走上了军旅征程的将官，登上了人生富贵的巅峰，壮实了雄壮威武的身姿，成就了一生一世的辉煌。
1905年，蒲城人井勿幕自日本回到陕西，在蒲城民间宣传民主革命思想，22岁的蒋朗亭经好友岳维峻介绍加入同盟会，开始从事反清活动，追随岳维峻在蒲城组织民团，响应辛亥革命在蒲城起事。他走向了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道路。
     在蒋朗亭的发迹过程中，有两个重要人物对他影响很大。一个是富平的胡景翼，一个是蒲城岳维峻。胡景翼是著名爱国将领，他加入于右任在陕西组织的靖国军，任第四路司令。与冯玉祥、孙岳联合倒直，发动北京政变。而岳维峻少年时为武学贡生。后来追随胡景翼，曾任陕西靖国军前敌总指挥，华民国陆军上将。
    在护国运动中，蒋朗亭应胡景翼、岳维峻的邀请去富平参加驱逐陆建章的运动。陈树藩在陕西任职督办时，蒋朗亭是胡景翼部下的一个小连长。在岳维峻支队与陈树藩部下刘世珑三原激战胜利后，蒋朗亭因战斗有功升任营长。之后陈树藩再攻三原时，蒋朗亭带领全营坚守相桥48天，对靖国军取得三原战斗的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
     1918年9月17日，胡景翼被陈树藩软禁于西安，岳维峻代理第四路司令职务，蒋朗亭遂代理第三支队司令，驻防渭南的固市。1920年7月，胡景翼被释放，返回三原后的胡景翼马上就任靖国军总指挥。胡景翼的靖国军接受直军改编成为陕西陆军暂编第一师，蒋朗亭任该师第一团团长。
    二次直奉战争，陕军奉命北上至热河。10月，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倒戈反吴佩孚，组成国民军一、二、三军，蒋朗亭任国民二军第二师第一旅旅长。当时吴佩孚从山海关欲回师北京，蒋朗亭奉命奔袭直军后路直逼唐山。蒋朗亭以一旅径直攻击有两师之众防守的唐山，激战五小时竟占领唐山。随后蒋朗亭随国民二军南下，一路追至河南。胡景翼就任河南督办，蒋朗亭则带领部队驻扎许昌。
     1925年2月，蒋朗亭旅随国民二军主力西征镇嵩军，蒋朗亭在偃师与镇嵩军憨玉琨和柴云升部血战二十余日，牵制住了镇嵩军大部分主力，为国民二军迂回包抄洛阳创造了有利时机。此战后蒋朗亭因功升任国民二军第十一师师长，驻扎信阳。。
    1925年10月，吴佩孚在武汉招集旧部通电自称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指挥张联升、寇英杰、陈嘉谟三路攻入河南。蒋朗亭驻守信阳首当其冲。寇英杰率领三个师六个混成旅包围了信阳，蒋朗亭十一师仅有两旅三团区区7000余人。两军激战三十余日，信阳始终未破。战至三月中旬，国民二军已经溃败。信阳城内外籍牧师前来调解，告诉蒋朗亭开封、郑州已失，岳维峻及邓宝珊、李虎臣皆在洛阳为红枪会所害。蒋朗亭闻听放声大哭：“我守信阳不退者，为大局也，为西峰（岳维峻）及众友也。今大局已去，西峰（岳维峻）及众友遇害，我为谁守？若再涂炭百姓，我不忍也。”  遂于三月十五日缴械退出信阳城。
     蒋朗亭等守将被吴军送至武汉，吴佩孚设宴欢迎，席间有人问蒋朗亭：“信阳之役，想阁下不知吴大帅之神威。若知，不至今日也。”蒋朗亭回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在信阳，只知有岳督办，不知有吴大帅。即吴大帅亲来，我亦战也！”吴佩孚闻之拊掌大笑：“山海关若有蒋朗亭一人，我失败必不至此！”后吴佩孚欲任命蒋朗亭为师长，遭蒋朗亭拒绝。后委任蒋朗亭为武昌警备司令，又被拒绝，最后只得聘之为总部参赞，在武汉休养。
     当北伐军占领武汉，蒋介石邀请蒋朗亭出任豫北招讨使，蒋朗亭遂招集旧部，开往鄂北随县整顿队伍。1927年4月，冯玉祥在西安任命岳维峻为国民联军南路军总司令，岳维峻到豫南后，任命蒋朗亭为国民联军南路军第四军军长，其部队再度回到信阳。可是不久，蒋朗亭身患重病，离职赴武汉治疗。
     1928年3月6日，蒋朗亭终因肝癌病逝于武汉，时年45岁。一位陕西关中怪杰从此没了，一位旧民主革命人士从此走了，一位故乡风云人物从此掩埋黄土之下了。

当北伐军占领武汉，蒋介石邀请蒋朗亭出任豫北招讨使，蒋朗亭遂招集旧部，开往鄂北随县整顿队伍。1927年4月，冯玉祥在西安任命岳维峻为国民联军南路军总司令，岳维峻到豫南后，任命蒋朗亭为国民联军南路军第四军军长，其部队再度回到信阳。可是不久，蒋朗亭身患重病，离职赴武汉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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