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红苹果的自白 文/王文琴 我是一个红苹果，作为你自食或者待客的水果，我被拎进你的家门，来到你家餐桌。但你知道我从一朵小小的苹果花长成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经历了多少磨难？ 我一路艰辛，经过果农多少次慈爱的双手呵护才抵达你的餐桌。虽然人人都能滚瓜背诵“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但谁又能真正了解我成长过程中，果农所付出的千辛万苦。 今天我想给大家说一说我的心里话，回望一下我的成长史。不至于远离农村的城里小朋友被提问“苹果从哪里来”时，萌态回答：“苹果来自于超市”——这样不接地气的答语。 我首先要真心地感谢果农们，把我从一个绿豆粒般的小青果，精心照料抚育成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每年四月份，我的母树抽枝展叶，开满了苹果花。粉白好看。很快花儿谢了，我与我的众多兄弟姐妹们便结出一个个宛如绿豆粒般大的小青果。当我开花的时候，果农就已经进地，已开始着手疏花。因为疏花全靠人工，耗费时间长，劳动量非常大。所以疏花进行不了几天，还未来得及疏的苹果花就结出一个个青果果。 果农们在盛花后一周便开始疏果。疏果目的是为了减少养分消耗，提高果品的商品率。保证单花单果。常言道：心狠麦不收。不疏果的话，虽挂果量大，但商品果少，多是小果。疏果即是遵循优生优育的原则。疏果最终目的是经济效益最大化。所以我被作为优品果得以保留。不像我的一些孱弱、身体微小的姊妹，他们在第一轮疏花疏果的筛选中就被淘汰出局，早早人为夭折。我有幸被留了下来，成了幸运儿。成了一个花序中的独果，养分更为集中地供给我。我像喝了兴奋剂，拼命长。 当苹果花谢二十五天左右，过了生理落果期，果农开始套果袋。而且套袋前必须打一次杀虫灭菌药。过去套的是膜袋，现在都很讲究，为了提高果品的品质，我被套上了双层纸袋。我像钻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房间。当然果农套袋，肯定会给我预留一个呼吸的窗口。他们在果袋口那儿，预留有缝隙，足够我畅快呼吸，正常生长。 我像一个宝宝，躲在这黑暗的纸房子里，安心享受着果农的浇灌、中耕、施肥、病虫害防治等劳作。他们为了让我长得更好，更是对果园进行测土施肥。根据氮、磷、钾的含量以及镁、铁、锰、锌、硼等微量元素的含量，进行科学施肥。用测土仪检测土壤元素就犹如人化验血一般，精准。所以我得以健康成长，不会缺乏某一种元素。 我躲在纸房子里面，没有风吹日晒，所以我的皮肤光滑、细腻。我安心在黑房子里面呆着，一天天长大。我能感受到太阳照耀我的热度。果农们一遍遍地中耕、除草、喷施叶面微肥。夏季天旱的时节，他们也给我补充浇水。使我在果实膨大期能够正常生长。 秋天到了，九月中旬，即自套袋后100天左右的时候，果农就开始拆卸果袋。他们拆果袋的时候分两次进行。第一次先拆掉外面的一层，让我能够循序渐进地接受外面的自然环境。内袋外侧为红色，有利于上色。一星期过后，果农再拆掉第二层果袋。第二层果袋分两次进行，先将内袋撕成伞状保留3-5天，待果实完全适应外界环境后，再将残破的内袋全部除掉。这样我就完全裸露出来。我经过长达百天黑房子式的生活，终于被掀起盖头来，我欣欣然张开眼，好奇地看着这个充满成熟气味的世界。 果农们一拆完果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在果园地面上铺设一层反光膜。使得光线二次反射，使我背光果面部分也能变得与向光果面一样红艳。 我没有辜负果农的良苦用心，我被捂成白色的脸庞，慢慢开始泛红。是太阳光给我涂上了的腮红，于是，我很快变成诱人的红彤彤的果子。若在上色阶段，有树叶遮住了我的脸庞，果农会在地里一棵树一棵树地细心检查，他们一看到碍光的叶片，会立马把那片叶子摘掉。让我充分享受阳光浴。并根据我上色的程度，轻轻地转动我，尽可能让我全红。这样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十月，果子成熟了，满果园都飘荡着诱人芳香的味道。果农们开着电动平板车或者小三轮，拉着竹笼、塑料果筐，扛着高腿果凳，进了果园。我被轻轻上托，顺利采摘下来。我皮肤娇嫩，所以果农们都轻放轻拿。我被放进事先缝好布内衬的竹笼里，舒适得很，像坐了软卧。接着一筐筐、一车车我的兄弟姐妹们被运到地头，堆放成一个个果堆。若遇到合适的买主，在地头，我就被分级装箱，上车，踏上遥远的征程。若没有合适的买主，我及我的兄弟姐妹们，就被拉回到果农自己家里。 果农们长期务果，在院子或者门前都建有小果库。我被搬进小果库临时栖身。果农将自家地里所有的果子采摘完以后，还互相帮忙给邻里采摘。当地的经纪人积极联系买家。果商可能来自全国各地，不完全固定。 果商若相中苹果，谈好价格，于是，我及我的同伴们就被果商安排，按他们的收购标准分级包装。我及我的同伴们被一一通过不同型号的果环进行分拣。果农分出我及我的同伴们的果径大小，然后我们被分级堆放，而后包装。为了避免运输途中磕碰损伤，我一般是单只被包装在小发泡网内，然后分层分格装进有纸隔板的纸箱内。最后用透明宽胶带封好外包装箱。我们就被很快装上了货车，然后经过几千里的征程，然后我们经过多级批发商、电商的批发环节，进入大城市的超市、农贸市场。最后你从零售的摊位把我买回来，拎进家门，洗干净，摆放到餐桌上。 所以我从春天的一朵小小苹果花，到秋天的红果，再经历一路颠簸，来到你的餐桌上，这期间经过果农多少道的抚育工序。你知道我这枚红果，浸透了果农多少汗水？你知道果农旋耕了几次果园？喷施了几次叶面微肥？花钱用大水浇灌了几次果园？ 病虫害防治了多少次？你能体会和理解这期间的艰辛吗？ 我红彤彤的果面，有一部分人家挑食的小孩子，也许还有大人，嫌我的果皮没有果肉好吃，所以他们毫不留情地把我的果皮削掉，孩子只吃果肉部分。岂不知他们白白丢弃了一些营养。我真的很怀疑，他们是否身体力行“粒粒皆辛苦”的惜粮行为。我迢迢千里跋涉而来，满怀诚意地来到你们面前。 我是经过果农多少道管护工序，才与你邂逅。但却与你而言，不经意的削掉皮，严重伤了我的心。我知道伤心没有用，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一套健康理念。我不能因为我是果农疼爱器重的宝宝，而要求你也像果农一样珍视我。 我不能要求你，看在我跋山涉水的份上，让你如何如何？我知道这都是妄想。 所以你毫无心疼之意的削皮操作，我也不怪你。因为你生活在幸福年代，不缺衣少食。所以你不会感受到一个红苹果到你面前的深情和不易。 我作为一个幸运儿，能够正常地从一个小青果成长为一个红苹果。但我也有不幸的兄弟姊妹，他们在中途就早早夭折。他们或因自然灾害，如冰雹、干旱，他们可能变成一个奇丑无比的果子，成为次果、落果。或者是因病虫害严重侵害，而早早坏掉。成熟的果实只要没有坏掉，我同类的营养价值依然很丰富。果农们细心地将它们捡拾起，销售给果汁厂，进行果汁加工。经过一系列的工序，就会转化成你们所酷爱喝的苹果汁。 你不知道浓缩苹果汁长什么样？我给你说，是一种肉粉色的凝胶，类似果冻。然后饮料加工企业，购进浓缩苹果汁作原料，经过稀释、调配、护色、灭菌、罐装等，便成为你们所爱喝的苹果汁饮料。从一个品相不好的苹果到一杯醇香可口的果汁，你可能想不到，这是我们兄弟姊妹的大家庭的一部分。 我这个红苹果，饱含着果农们殷切的希望。我经过果农们长达一年时间的精心照料，才健康地成长为一个红果。 我历经一路颠簸，所以希望你能在品食我时，能体会到果农辛勤的劳动。能回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意。 当然，果农销售完苹果，并不能休息睡大觉。并不是有人想象中果农只需躺着数钱就行了，卧冬，单等过年。在冬季土壤上冻之前，他们要给我的母树基部挖坑施农家肥，以便来年生长、挂果有充足的养分。并要修葺地垄，以备冬灌。在北方，土壤封冻前，要进行果园冬灌。保护母树防寒越冬。在我的母树休眠期，要进行冬剪，并将修剪枝全部清理出果园。来年春季，春分前后，要进行春灌，以利母树展叶抽枝，接着母树四月份开花，这又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 作为农村人，可能你很熟悉苹果栽培。若你是城里人，可能这方面的知识不甚了解。所以我今天要站出来替果农们说一句话。我要向精心抚育我的果农们致敬。因为他们太辛苦了！ 我能长大，得益于果农们的殷勤照料。在我有幸来到你家餐桌之前，他们至少疼爱地抚摸了我数遍。你想想，一亩地的苹果树，上万个苹果，他们要亲手过多少遍苹果啊！这是多么巨大的劳动量？ 所以尊重劳动果实，这是我作为一个红苹果所要表达的款款敬意。一方面，为果农；另一方面，也为慧眼购我的你。因为你的购买使得果农的辛苦有了最终回报。
作者简介：王文琴，女，作品散见于《现代作家文学》、《西部文学网》、《当代文艺》、《现代物业》等。韩城作协会员。系《现代作家文学》签约作家。用文字记录生活，文学追梦人。已发表散文、诗歌、短篇小说、专业类文章多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