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一）这头大黄牛开始运送水了，每一次送回水卸完后，炊事员就给牛喂一个馒头，牛就自动又下河去拉水，卸后再给牛喂一个馒头。从此牛以运水为己任，根据需要天天跑几趟，每一趟回来炊事班都会喂大黄牛一个馒头，老黄牛习惯了，只要卸完水，就等着吃那一个馒头。那一个馒头是炊事班对牛的一个奖赏和激励。每天运完水，炊事班会卸下水桶，把牛拴在那棵白杨树下，牛静静地卧在那里休息，眼睛盯着忙碌的炊事班战士和那两个塑料水桶，当炊事班战士抬起两个塑料桶时，大黄牛就自动地站起来，等炊事班战士架好两个塑料桶时，它就自觉的下坡到河边，停在石台阶旁，等战士装满水，黄牛自觉地独自上来把水运到厨房外的水槽旁，等到炊事班卸完水，喂了一个馒头，又自觉地下坡拉水。慢慢的大黄牛感到那一个馒头不是自己饿了给自己喂的一个馒头，而是拉一次水才有，大黄牛自己并不饿，因为每天都有充足的草料喂它，那一个馒头似乎是它拉一次水的纪实，像完成一次任务的定额水票。当它被拴在白杨树下休息时，它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两只塑料水桶，它在期盼等待炊事班战士把那两只水桶抬起向它走来。
后来哨所通了电，安装上了小型抽水机，水沿着管道直接就进入一个小水塔，哨所用上了自来水。
但大黄牛已养成了拉水的习惯，却好多天没有炊事班战士抬起水桶向它走来，它卧在哪里感到很不舒服，它盯着那一副水桶嗼嗼的叫着，它想要任务，它想领一个馒头的定额水票。炊事班战士把它拉起想拴在院子外边，它扯着缰绳不走，突然卧在两只塑料水桶跟前不走了。炊事班战士明白了大黄牛的习惯，但拉水回来也倒不进封闭的的小水塔里。此时有一个炊事班战士拿了一个馒头喂大黄牛，这头黄牛始终没有张口。它似乎觉得没有拉水，不张口领这个定额的水票，它感觉自己没有劳动，没有付出就不能张口。
高站长知道了，就在牧区买回来很多白杨树苗，就种在哨所院子外围。大黄牛开始担负起拉水浇树任务了。战士舍不得用水塔沉淀的清水浇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大黄牛。大黄牛恢复了拉水的任务，每天坚持着，每一趟张口接受那一个馒头，年复一年，哨所院子外变成了很一大片白杨树林。
坚持了很多年，白杨树林不断的延伸着，那一片杨树林，成了牧羊人休息乘凉的地方，而大黄牛慢慢的老了，行动开始迟缓。
有一天，老黄牛拉完水回来，卧在杨树林未浇完的树旁，炊事员卸下水，黄牛再也没有起来，炊事员拿来馒头，老黄牛晃了晃自己的头，没有吃炊事员拿来的馒头，它知道自己不能再驮水了，不能享受馒头的待遇和拉水的纪实。一会功夫，老黄牛伸长了脖子，静静的死在了杨树林里，看到这一片杨树林，哨所的士兵们都哭了，他们把老黄牛埋在了树林里，立了一块石头，用红漆写着“孺子牛”三个大字。
后来的日子里，哨兵巡逻时，总是横眉冷对国界外一切风吹草动，守卫着边防线，回来休息时像孺子牛总是要自觉地下坡挑几担水回来浇树，坚持种新树，成了哨所官兵的习惯。哨所前杨树林面积延伸的越来越大，夏天牧民赶着羊回来路过哨所这片杨树林休息乘凉，战士做了两个长长的水泥槽装满水，给路过休息的羊群饮水。
一次一个文工团到哨所慰问，听到了这个故事，深情地唱了那一首小白杨，“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而深干儿壮…….同我一起守边防。战士们都哭得止不住泪水，他们想到了难舍的老黄牛，想到年复一年大家一起种树浇水，才有了这一片白杨林，后来这片白杨树林成为附近学校的教育基地。听着这一片白杨树林的故事，每到植树节到来之际，中学生也自觉地到这里参加义务植树活动，这里从百姓送的几棵小白杨树到现在成了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风起时，白杨树叶哗哗的像波涛，像掌声，都是送给哨所的边防战士赞扬。
后来，高站长当了连长，到年龄复转退伍了，多少年了，他已到了奔七的年龄，那一片白杨林在他的心目中成为永久的记忆，如今他们那一代人成了老黄牛。在古城西安，在南大街大车巷他给发小讲述这个难忘的故事，感人至深。（高连长口述故事）
作 者 简 介： 吴康权 陕西临潼人，航空企业退休干部，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经济文化研究会研究员，未央作协会员,西安市作协会员。在报刊、网络发表散文诗歌百余篇，出版诗集《流韵》,短篇小说集《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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