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乡土记忆系列之“我的老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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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2 | 回复2 | 2022-5-24 21:57: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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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靠娘家,男人靠舅家,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亲戚关系大概人们都能知道。对外甥来说,舅家这门亲戚在心底的份量奈奏可想而知了。
       我外婆膝下生有两个女儿,奏是姨妈和我的母亲。民国十八年(1929)关中大旱,俗称“遭年馑”,外婆为了娘儿们活命双手拖着两个女儿一路逃荒至宁陕深山老林的丰富乡,在一胡姓人家借居,并为仆度日。适逢邻居宋氏家族人丁兴旺,奏把宋家大儿子招为门婿改宋姓为任姓作儿,顶门立户。这样我本该叫姨伯的称谓奏变成舅父了,姨妈奏变成妗子了。随后外婆可能嫌叫妗子有点把亲情叫远了,但也不能以姨妈称呼,折中了一下奏叫成“妈妈”了。现在回想且(起)来,我心里最敬仰的也是最心疼我的外婆还有这么大的智慧呀!
       老舅年轻轻的奏到了外婆家,专心致志地的为这个家操劳费心。他为人厚道,性格温润,对待外婆如同亲生,礼义有佳。对待妈妈视作兄妹,同心同德。养育儿女,以身示教,用心呵护。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给人有老诚纯朴真善美的感觉。在他手里,为任氏家族不光送走了份内的外婆,还送走了我外大爷、外三爷和外八爷,奏乍成咧一人顶咧四门子的户,这在十村八社都是少有的样儿,亲儿子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从我记事起,老舅奏是一个慈祥可亲的长者,奈个时儿都穷酸,每逢年节,舅舅给外甥送灯笼是必不可少的礼数(规矩),不然那来的“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的歇后语呢!一般的家家都是送的用竹篃子编制的“火鼓篓灯”、用颜色纸糊的“莲花灯”。而老舅对我这个唯一的外甥喔心奏重的很,加之人也巧到(手艺好),奏动手用木头棒棒给我制作带着四个小木轮的“花灯车”,好看极了,别的童伴只能是看在眼里,妒在心上,谁要他没有这么一个能行的舅舅呢!
      岁月进入六七十年代,由于老舅的人缘好,对任何人只图输出,不图回报,生产队社员奏力举老舅担任生产队队长,而且还是“正的”,用现在时髦话讲,奏是“一把手、一支笔”。老舅干任何事都是心中有数,谋划甚密,一鼓作气,胜卷在握。可奏是没一点点文化,但没文化他自己有办法,奏自己造字,家里面的纸片片纸本本上边画的横七竖八的字谁也认不得,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年的队长生涯中无一笔差错,天才呀!就此,我还和表哥半开玩笑的戏说,俺舅奏是没文化,要有文化奏不得了!
       社员对老舅还有个绰号叫“我话”,说的是在生产队上工(劳动)时,每一晌中间都有歇一哈(下)的规矩,他奏把歇一哈(下)叫“我话”一哈(下),说的回数多咧,只要在地呢(里)看见他,人们奏偷偷的说,看,“我话”来咧!有的人奏不敢偷懒了。慢慢的这哈(下)叫奏成咧队长的代号咧!老舅当队长,从不偷闲,和社员一样,“东日头背到西日头”的劳作,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做活,人家嫌他做起活来奏不想歇,狠活的很(想一下子干完),顽头好的很(持续性好)。他的绰号叫“我话”(休息),但从来不叫人“我话”(休息)。
       老舅会的手艺多的很,木匠铁匠石匠泥瓦匠油漆匠,纺线织布大厨掌,虽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行行能行,村人戏称其“十二能”。他做房木匠,有一年饲养室着火了,他自己领头设计新盖了跨度如大车间的十间新饲养室,我当时看着奏非常的敬佩。做小木匠,能做各式各样的家俱。泥水匠盖房、垒墙、盘炕和盘锅头样样拿手。那年月村上用的石磨子,用久了他奏自己动手碫磨子。当大厨掌(厨师),门头(户族)或乡党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都帮个两三天忙。还有一手绝技,谁家娃胳膊哈(下)巴脱臼了,经他的手一拉一扽,圪嘣响一哈,好了!剔刀磨剪子无所不会,看风水,谁家老人哈(下)世咧,都请他去给看个吉利的穴位。这些手艺作用于乡邻不论几天却分文不取,成咧百家用的人咧。作为外甥,在老舅去逝三周年之际我给他送了四个字“德范梓邻”,以此来对他几十年如一日为人的总结。
      老舅给我屋把活奏做扎例(做的多)!大到立木盖房,小到锅乱缶灶。奈年秋季老天爷连下霖雨,老舅冒雨给他的妹妹也奏是我的病中母亲盘炕,使得母亲瞬间得到温暖,少了湿冷的折磨,我打心底感激不尽。老舅做人特别的佐气(自气),不给谁帮忙是轻易(绝对)不会在谁家白吃一顿饭的。有时偶尔碰到饭时,连我这个亲外甥他也不给面子,弄的我心里很不自在,母亲奏给我说,你舅奏是喔人,佐的很(自气的很)。
       慢慢的老舅年纪也大了,小表妹也出嫁了!表哥一家子在城里工作,他老人家一个人自做自吃,茶余饭后和乡党邻里在自己门前谝谝闲传啦啦家常乐度晚年还蛮好的。我的父母相继离世,我们一家子也离开了堡子搬进县城,一到四时八节我回堡子门锁紧锈,我使劲打开进到院子不由得心生酸楚,思亲之念涌上心头!这那是我的家呀!爸呢?妈呢?完全没有了亲人的可爱足迹和身影,我一下子像皮球放了气一样“蔫了”。倏然觉得后边有人,拧身一看,老舅步履蹒跚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问吃问喝,问寒问暖问工作,问娃娃们的安好!一字一句的抚慰着我刚才恓惶的心灵,我顿感浑身的舒服,默默的自语,没妈没爸的娃回来咧还是有人呵护有人疼啊,这个人奏是我的老舅,我的亲老舅!
       后来老舅年迈不能自食其力了,表哥奏把老舅接到城里一起居住,以尽人子之孝。每逢正月初三,是老舅家待亲戚的日子,我是必去无疑,雷打不动。去了老舅一脸的高兴,邻我而坐。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没有过去的话多了,但他这一坐不用开口,老舅以前对我的所有细语细言奏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些至今难以忘怀。不过干公家的事也确实有措不开的时侯,有一年初三这天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弃(去)了,非常难为情口张了几张的给他老人家说,舅,我有个事措腾不开身,今儿我来跟您坐一哈(下)奏不吃饭了,有个要紧事我得先走,不料舅模(mu)样(面容)一变,开口奏嗔怪地说,奈你奏甭(别)来么!当我听到他老人家的这话时,真的是无地自容啊!父亲给我说,行门户要礼到人到,若还礼到人不到,奏是对人家有不看重的意思,我瞬间想,我错了,我排除了万难留下来陪了老舅一天。
       作为外甥,我觉得还没有为老舅尽到孝道,有时忆及往事也感到内疚,但欣慰的是他老人家虽然西去,表兄表姐表妹们还都没有忘记他的恩典和为人处世之道风,像他一样都很纯朴善良,相互爱着关心着,撚络的很!我始终没有受“姑死咧,舅埋咧,表兄表弟不来咧”的世俗影响淡化了这一门亲戚的情分,而是像一坛浓郁的老酒一样愈久愈香。表兄表嫂退休后把家的大本营搬回村里了,我们表兄弟比过去来往还频繁了。喝个小酒、品品淡茶,说说文字,啦啦闲话,到年节会节包括我这个外甥在内的大家庭欢聚一堂,吃着表兄亲手做的带着泥土芳香含着老舅手艺味道的哨子面、条子肉、粉蒸肉、甜饭和烩三先,说着外婆,妈妈和老舅奈个年头的故事,把我们姊妹们的心理年龄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真是回味无穷,其乐融融。
        在酒席间我想,他老人家和我的妈妈在九泉之下如果看到他的儿女外甥孙子们如此的己常,如此的热闹非凡也该满意的含笑了吧!
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
编辑:八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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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2-5-24 22:02: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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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22-5-24 22: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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