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杜诗歌】伐木

(於粲洒扫，陈馈八簋——《诗经》)   

一只田鼠晚于它的狡黠钻出洞穴

但永远比童年与夜晚要先行一步

蜜一样的大地，小羊在慢慢咀嚼其中的甜

它还不明白大地的赐予是对恐惧与死亡的过滤

我学着去打酱油

却又暗生主意：掐一把凌霄花的影子，看它疼不疼

伐木斧丁丁作响，声音化作水流

斑驳的鸟鸣顺时针揉搓耳垂

花椒麻醉，用刺儿扎穿

彩虹捻线，疯狂摇晃

所有的飞鸟都成了漏网之鱼

竹子被划成竹丝，竹片，竹简

时间被做成桌子，椅子，橱柜与床

但一定要小心

起初它们都有棱有角

起初，命运的瘙痒来自蚊虫

其次是剪刀

剪花样，剪线头，对准命运的咽喉

剪内心的惶恐、不安与新生的脐带

最后是男人，砂纸一样

反复摩擦——

我在暗暗变红，和指甲一起

油亮幽深的木桌上

女人们端出盘子与天上的星星

伐木人还在回来的路上

但他们怀抱木头

已随水流先一步走出了人世间的慌乱与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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