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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旺是个老铁道兵，转业任咱连的畜牧排长，党员，政治条件不错，体貌却勉强，矮矬个、微驼背、屎黑脸。 这样貌，在性比例失调的北大荒找媳妇很难，多次相亲都没成。他寻思，先把家整好，栽下梧桐树，怕没凤凰停？ 他申请住房，因是援朝老兵，特批了。 他早晚上地里刨鼠洞掏粮，很快把仓房堆爆。接着，拖坯砌圈、抓猪买鸡、牵鹅赶鸭。不过一年光景，他院里，鸡奔鸭迈、猪哼鹅叫，一派兴旺。 可就这条件，仍相不着亲。说到底，工资都一样，嫁丈夫，谁不挑个健壮顺眼的。 三十来岁，男人正旺，晨竖频频。那天又竖起，杠杠的。他想，横竖躺不稳了，不如去巡圈。一工作，就没这邪心。 一到圈，猪们嗷嗷叫着围上来，一付饿急了的相道。他发现，锅里饲料中豆粕含量少。心一惊，莫非有人在克扣精料？ 他琢磨，这事，知青饲养员不可能，唯一嫌疑就落在了唐美儿身上。 这唐美儿可是个名人。她有名，一是美貌，明明是中国血统，却长得跟二毛子似的，身材丰满得撩人；二是她的婚姻经历。相书有言，女子貌美黄睛必克夫。明面上，她已经历了三个男人两段婚姻。 头个男人未婚先亡。那天，他俩在石场搞浪漫遇着狼。男的抡锨掩护女的逃命，自己让群狼撕了。 第二个男人，即她的头任丈夫。一天半夜猝死，医院诊断心梗。口水报消息，女的太贪，夜夜要那事，男的累得心脏病急发。 第三个男人，即现任丈夫庞德。他是统计，农工派活他说了算。对新寡的唐美儿特照顾，三照顾、两照顾，连床上的活儿也照顾了，和发妻离婚，带仨儿和唐美儿组建了新家庭。 不知是唐美儿克性太重，还是老天爷看不下眼去，给了现世报。庞统计在验收木材时，让散垛的园木压了腰，成个半身瘫痪。家里、家外，全指唐美儿一人操持。 俗话说，儿子及腰，父母讨饶。三个半大小子，见肉就抢。唐美儿今年养了两头猪。莫非她克扣精料往家捎？ 根旺心想，这事得查证落实了。 他发现，每逢唐美儿糊料，锅里的豆粕含量就明显少。又暗中观察到，唐美儿把克扣的豆饼先装进只口袋。等中午，别的饲养员去吃饭时，拎出塞褥草堆，天黑拎家去。 根旺气炸了，这不明摆着挖社会主义墙角吗？决定抓她个现行。那天，他瞅见唐美儿又把半口袋豆饼塞进褥草堆。下了班，他预先在褥草中伏下。天擦黑，唐美儿果然来拎料，根旺一把扼住她的腕，来了个人赃俱获。 这一把抓得太突然，吓得唐美儿尖叫一声昏倒在根旺怀里。 根旺头遭这么肉贴肉地搂女人，觉得她软软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气息，有些晕神，想放下，却又莫名地舍不得，便怔怔地搂着…… 好一会儿，唐美儿醒了，见根旺搂着自己也不挣脱，媚然一笑，是排长呀，可吓死我了。 根旺见她醒了，赶忙推开，站起身，后退一步，扳下脸，你这干啥？ 猪断食了，整些豆饼。 咋能干这事？走！ 去哪？ 去连部，由领导处置。 唐美儿慌了。她知道，这事儿上纲上线就是盗窃国家财产，是坐牢的罪。她抱住根旺的腿，恳求道，排长呀，我家男人瘫、孩子小，我被关了，日子还咋过？ 根旺闻听心一软，感到处置这事还真的往细里想。上报了，连里只能扭送军务股，要不，怎么服众？ 他寻思会儿，吩咐道，把豆饼拎回圈，跟我走。 猪舍和村庄隔座山包。走机耕路，得绕山包，挺老远。可翻山，近老鼻子了。根旺决定翻山。 浓密的小柞树遮没了山道，唐美儿心里直打鼓。这是去哪？莫不是捏着我短儿了，引进林子要干我？ 她被这猜想激得周身烘热。只有她知道，自己多渴望有个男人干她，而且夜夜都干。前三个男人都是高频率干着、干着，突然掉的链。前两位，夫死妻改嫁，通行的。可眼下这位瘫炕上了，只能苦守着。 庞德认定她克他，心存怨恨，漏夜没句贴心话，也没小动作，守得可是份百分百的活寡。 她谋划找个相好，可有前三例，男人避她、女人防她，难以成事。 眼下有戏啦！她兴奋起来，还是个老童男，忒过瘾了。而且，有了这事，私拿豆饼才能彻底瞒下，往后还能放胆拿。 她这么胡思乱想地跟着走…… 翻过山了、出林子了，根旺却一直没有她盼望的举动，有些失落、又有些害怕，莫不是诳我回村送连部？后来，她见根旺朝自己家走，刚凉的心又呼地热起来，噢——他嫌林里干事没家里从容。 根旺把她领到仓房前，开门、点灯。回头一看，唐美儿不见了。细一寻，她脱衣铺地仰躺着。 这干啥？ 领来这，想干啥，还用问吗？来吧，我乐意！ 胡咧啥！根旺急辩，猪断料就掉膘，领你来扛袋料走。 原来这样。唐美儿好感动，沉默会儿，媚声说，排长，咱俩好上吧。你憋屈、我饥荒，两厢情愿，不上法院。说着，褪下裤，露出白腿和私处来……
别、别，这事断不成！快提裤、快走人。久了，咱俩撇不清。根旺急拉门退出屋去。 唐美儿两眼闪出泪光，不舍地提上裤，扛袋料，走到根旺前，一字一板地说，排长，你是条汉子。
作者简介：杨伟民，男，47年生，杭州人，中国老年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华文学》等多家杂志签约作家、二十余次在国家级征文大赛中获奖。在《大赛获奖作品集》《西湖》《今古传奇》《中华文学》《参花》《楚风》《楚风作家》《当代文学》（海外版）海外孔子学院《阅读》教材等三十余家刊物发表作品，计百余万字。著有中、短篇小说集《生命无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