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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院子里，生长着一簇剑麻，四季浓绿，使得朴素的老屋庭院有着无限的生机。 说起这簇剑麻还有一段故事呢。 2006年的一天，父亲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株一拃长、像被抽了筋似的耷拉在手掌外的绿苗。父亲说是在路边捡到的，不认识是啥植物，觉得好奇，就带了回来，看能不能把它栽活，看看到底能长成啥样子。于是，父亲随手在院子的小花坛和大门前各栽了一株，其余的分给了同样好奇的乡邻。 父亲细心地给这蔫怏怏的幼苗培土、浇水，我分析道：“这些可能是从给水泥厂搞绿化的车上掉下来的。”接着又不无忧虑地说，“这些绿苗被车碾太阳晒的，看样子栽不活。” “好赖也是一条命，遇上它了就栽好浇好，活不活就看它的造化了。”父亲笑呵呵地说。 没几天功夫，那蔫怏怏的绿苗竟然慢慢地直起了腰身，多皱的叶子也舒展开了，翠绿翠绿的。尽管还很小，却已然展现出了雄姿勃勃的势头来。整个幼苗呈莲花状，叶子的根部紧紧抱作一团，片片枝叶一律斜刺刺向上，如刺向天空的利剑，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一年后，不经意间，花坛里和大门外的植物竟然长到了一米多高。一片片如剑的叶子抱作一团，如莲花状，每一片叶子的表面凹，背面凸，犹如一把把欲刺蓝天的利剑。细看叶子的顶端有长约一两厘米，呈红褐色的硬尖刺，犹如蜂刺般尖锐，我尝试着用手指轻轻一点，一股触电般麻酥酥、钻心的疼感即刻传遍了全身，我突然觉得这刺有毒！或许这是它保护自己的方式吧。 我立即上网查询，原来这是南方的植物，名叫剑麻。 剑麻“喜高温多湿和雨量均匀的高坡环境，尤其日间高温、干燥、充分日照，夜间多雾露的气候最为理想。”没想到这种喜高温多湿和雨量均匀的南方植物，在我们这个雨量较少干燥的黄土高原也能没心没肺地生长，这真应了那句话：你如果改变不了世界，那你就适应它。达尔文也曾经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看来剑麻的适应性和生命力很强啊！ 更重要的是剑麻的经济价值不可小觑，它是当今世界用量最大，范围最广的一种硬质纤维，因它的纤维质地坚韧、耐磨、耐盐碱、耐腐蚀而被广泛运用在运输、渔业、石油、冶金等各种行业，故此被海军舰艇用来制造缆绳，飞机汽车轮胎等物品。同时剑麻还有重要的药用价值。 后来我在很多公园、街道、旅游景点，都见到过剑麻的身影。它们到哪儿就把充满活力的绿色带到那儿，四季常绿，无论土壤肥瘦，即使随便扔哪儿，只要有一把泥土，它都能扎根生长。剑麻环境适应能力强，美化绿化效果好，是道路、公园、街区景点及工厂、家庭绿化的最佳植物。 这株剑麻到我家落户的第四年冬天，老天爷隔三差五地下雪，而剑麻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向着天空张开了热情的臂膀。雪花悄然落在“莲花”之中，上白下绿的剑麻如蘑菇云似的矗立在花坛里。突然一夜暴雪降临，剑麻不堪负重，竟被厚厚的积雪压倒在地。 父亲心疼地看着倒在花坛里的剑麻叹着气说：“长得太快，头重脚轻了。” 我用钉耙将断裂的剑麻拖到垃圾台，好多天后，它的叶子一直不枯黄，那一片片剑叶硬挺挺地支棱着，一副不肯屈服的模样硬撑着。 “唉，短命的剑麻呀。”我在心里一声哀叹。 没想到第二年春天，院子里突然就冒出三株剑麻来，嫩绿的叶片犹如婴儿刚刚睡醒，伸胳膊蹬腿地出现在花坛里。我惊喜地大喊起来，“剑麻又回来了！” 父亲看到后手捋雪白的胡须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它才来几天就想走，不可能呀。” “是啊，它即使走了，根还在。”我也感叹道。 花坛里的剑麻不服输地疯长着，两年多时间，竟然比大门外的剑麻长得还要庞大，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给老屋院子里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当别人家门前的雪松都在卖钱的时候，我家门前却成了剑麻的天堂。 “要不给门前种点豆豆菜？”父亲探询着问我。 “也行。别人家门前都有经济作物，咱门前全被这无用的剑麻给占了。”我也寻思着改变一下大门口的风格。 一阵撅头挖钉耙拖，大门口巴掌大的绿化地又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很快，四季豆、豆角王就占领了阵地，我们一日三餐里有了豆豆菜的身影。 尽管豆豆菜长得很茂盛，可剑麻还是悄悄地刺破了地皮，冒出了利剑般的叶子想要收复失地。我不得不隔三差五地用锄头将冒出来的剑麻锄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剑麻不待春风吹，要不了几天，它就冒尖尖，为了一劳永逸，我决定用毒性大、腐烂根的专用除草剂干掉它。 “算了，留一株吧。”九十多岁的父亲于心不忍地劝我。 如今，父亲去世已经两年多了，院子和大门口，又成了剑麻的乐园。 前段时间，我在院子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剑麻中间抽出一根绿色的花茎。没几天，那竹竿似的花茎竟然长到了一米多高，有一种高耸挺立，鹤立鸡群的感觉。花茎四周缀满了毛刺般点点芽胚。再过几天，那芽胚竟然开放出一串串鲜花来。 花儿呈黄白色，繁多的花儿如风铃，娇嫩鲜艳，姿态优美，在微微的秋风里，院子、屋子，就连空气都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而那一串串铃铛随风摆动，犹如儿时戴在我脚腕上的那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母亲每次听见铃铛响，都会欣慰地说：“我娃回来了。”如今，这一串串芬芳馥郁的铃铛，也是剑麻的孩子，好像从百花丛中刚刚回到母亲的身边。 剑麻花犹如香气袭人的贵妇人，亭亭玉立在花坛里，不知天堂里的父亲，能否看到这一幕？ 睹物思亲，但愿慈祥的父亲能走进儿子的梦里，看看人间这惊艳的美景。
作 者 简 介 乔山人，陕西宝鸡扶风人。中国西部散文协会会员，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扶风作家协会会员，扶风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秦川》杂志签约作者，江山文学签约作者。2016年至今在《中国水泥》杂志、《宝鸡日报》、《西安日报》、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陕西散文论坛、西部文学、宝鸡文学、水泥圈子、秦岭文学、秦川文学等文学杂志及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近三百篇，2019年出版个人散文集《留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