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们按常规下楼去做“核酸”,还未到检测点呢,却听她叫道:“怎么了,黄码?”一脸的发愣,有些恐惧,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有说话,也迅速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安康码,嘿…… 自2020年爆发“新冠”以来,我们每个人的身份标识,除了身份证、医保卡等以外,还多了“两码”,即:安康码、行程码。当然,各地对“两码”的叫法不一,表明身体状况与行程轨迹的作用应是一致的。 安康码,按其性质,分为绿码、黄码、红码三个级别。 近一段时间,“新冠”又肆虐了起来,“抗疫”的手段之一,便是“核酸”筛查。经过筛查,若是感染了“新冠”,其“核酸”检测的结果便是阳性,安康码也就变成了红色,简称红码。亲密接触过阳性携带者的人(简称密接者),安康码便变为黄色,简称黄码。没有接触过“密接者”,“核酸”检测呈阴性的人,安康码才是绿色的,简称绿码。 我们的安康码成了黄码,难道…… 抬起头来,扫视四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仿佛是一汪大海在一波一波地涌动着。我们呢?就如同波谷浪峰间的一片树叶,既渺小又无助。 无奈,只得回家,先将自己“隔离”了。 时间不长,便收到了“疫情防控指挥部”的一条信息,说:某某市民,你的安康码已是黄码。不用着急,我们会派专人联系你,解决相关的事宜。 原来如此。可是,我总也没想明白,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上街买菜,就是到翡翠湖公园散步,其他的什么地方都没去过。还有,每次出门,都是戴着口罩的。即便是在翡翠湖那一汪碧波的四周,也没有将口罩拿掉,怎么会呢? 夜里,迷迷糊糊之际,手机铃声响了。只得爬起来接,电话里一个男士的声音说道:“你是某某吗?” 我答道:“是的。”倒也没忘了问一声对方:“你是?” “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对方说道。我的困意与一丝戒心陡然没了。 对方说道:“你的安康码是黄码了,你知道吧?” 我说:“是的,知道。” 对方又说:“你是‘新冠’的‘次密接者’。从现在起,要‘居家隔离’,不能出门,明天会有人上门为你做‘核酸’取样。”然后,电话放下了。 她也从睡梦中醒来,问道:“谁的电话?” 我说:“没事,明天再说吧 。”便又上床躺下,却好长时间都睡不着,脑子里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什么时候睡着了,却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依旧按时起床。不能出门了,那就做家务吧。早餐、卫生的事情就那么多,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做完了。平时的这个点,正是在外面散步的好时光。现在呢?只能早一点吃早餐了。天刚刚放亮,不由得站到了阳台上,也只有在这里才是呼吸新鲜空气的最佳选择。 我们是在“孤岛”之上。而且,“孤岛”还不止一处。 一家六口。我们老两口在一个地方,儿子儿媳妇及两个宝贝孙子在另一个地方。我们退休了,蜗居在家,倒也无妨。儿子是国家公务人员,“疫情”来时,被调往“抗疫”的第一线,负责一个“隔离点”,一干就是一两个月。今年以来,已是几进几出,差不多没在家里待过,是个完全被“隔离”的人。 儿子家居住的区域,“疫情”也是一波三折,一会儿小区被“封”,一会儿楼道单元被“封”。最近的三四个星期,小区一直被“封”着,做“核酸”都不允许人下楼。儿媳妇领着两个孙子,与我们隔空相望,好似被锁在大海中的一座真正的孤岛。 现在,我们也被“居家隔离”了,岂不是…… 我们被“隔离”着,倒不是太担心。我们相信政府强有力的防护措施,却还是担心儿子的辛苦与安全。也担心儿媳妇和两个宝贝孙子,能否挺住。两个孙子,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上小学的,除了上网课,就只能玩了。狭小的空间,玩什么呢?玩具虽多,却也不可以不争、不抢、不吵闹、不打架。还有,待在家里久了,生活习惯便会不自觉地被改变,晚上不睡觉,早晨不起床。恐怕连吃饭、喝水……不能出门,就意味着无法随时买菜。冰箱里的储存,还能够吃几天?米和油又能维持多久? 我天天打电话询问儿媳妇:“菜还够吗?米、油还有多少?”儿媳妇一再说:“不要紧,我储存得多。不行,我就在网上订购。”我总是跟她讨论:能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将买好的东西送过去呢? 不得不说,政府的考虑很周到,每个星期给“封控”起来的家庭送一次菜。而且,送的东西非常丰富,有各种蔬菜、肉鱼蛋、水果,还是免费的。 我们“居家隔离”的,虽不享受这个待遇,倒也无大碍。没有“隔离”前已经买了一些菜,够吃几天的。当然,两个老人生活,需要量也不是太大 。我跟她说:“我们每顿饭,只要有一两个菜,够吃就行了,要有打持久战的决心,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我们小区没有“封控”,却“封”了不少楼,或楼道单元,一样弄得人心惶惶。 我站在阳台上,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对面被“封控”的楼道。一条宽阔的黄色带子,围成一个圈,楼道门以外的一块地方,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黄色带子以外,是临时搭起来的一顶帐篷,志愿者们待在帐篷里,日夜轮流,值班看守。 天下事,总也是百密一疏。值班人员偶尔要“方便”一下,有人便乘机溜了出去。我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溜出去的人,若是“阳性携带者”,将会导致多少“密接者”,岂不是纵虎为患吗?我想说上一两句,却又不忍心,被“封”起来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哟。 隐隐约约地,听到小区围墙外有小喇叭的叫声:“黄码筛查,保持两米距离。”还是重复地叫着。透过围墙的栅栏,看清了,外面正在做“核酸”,是专做黄码的。我有些迷惑了,难道黄码的人很多?我们也是黄码,怎么又通知说有人上门来做呢? 我向对面“封控”值班的志愿者叫道:“小伙了,外面专门做黄码的‘核酸’。我也是黄码,能不能去做?” 小伙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说:“你是属于‘次密接者’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 “那就对了。”小伙子说:“黄码有几种,有‘密接者’‘次密接者’,还有‘时空交集’者。‘时空交集’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不需要‘居家隔离’。为了确保安全,不能跟绿码交叉。所以,专门开了一个‘核酸’采样点。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我明白了,黄码还不一样。我曾听儿子说过‘时空交集’这个概念,就是绿码的人,若是跟黄码的人有一定的交集,绿码就有可能变成了黄码。不承想,真的成为现实了。 终于,“大白”们来到了楼下,并按响了我家的门铃。说:“是某某家吧,都在吗?” 我立刻回话:“是的,都在!” 对方又说:“好的,准备一下,做‘核酸’了。” 我打开门,便站在门口迎接着。上来了两位全副武装的“大白”,看不清模样,倒能分清是两位女士。一人手里拿着做‘核酸’的工具,一人一上来就在门口喷洒酒精。然后,分别给我们老两口采了“核酸”的样本。 她们转身欲走时,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绿码呢?” 一位“大白”说:“别急,做完三至四次‘核酸’,若结果都是阴性,就可以在网上申诉恢复了。” 两位“大白”走了。我感觉她们身上的装备有些沉,走路不太利索。但是,她们的步伐却非常地踏实,一眨眼的工夫,已然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无独有偶,我们楼下的一位,也是‘次密接者’的黄码。可是,“大白”们却在她家的门上,按了一个报警的装置。还明确地说:“居家隔离,不能出门。你只要一开门,我们就知道了哟!” 怎么了?同样是黄码,又都是‘次密接者’,倒是不同的“待遇”了。 晚上,我在业主群里,看到别人说这个问题了。原来,“次密接者”还有个行程轨迹的问题。我们是‘次密接者’可我们的行程只在小区周边,没到别处去。楼下的那位呢?到过很多地方,接触过很多人,其危险性比我们要大得多,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居家隔离”,不得再与外人接触。 我们既无奈,也感觉有一丝欣慰。 既然被“隔离”了,就按照“隔离”的思路办吧。早晚出门散步的活动取消,每日买菜的任务也免了。家里,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从餐厅,到客厅,再到阳台,可以跑步,可以做操,可以跳绳,可以……看电视,玩手机,只要能做的,都可以做,也是一种休闲。 最想做的,还是在阳台上“遛弯”,看对面被“封控”的楼,看楼下小道上来回走动的人。走动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且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些地方,没有什么特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现在不能去了,倒觉得…… 我跟她开玩笑:“我们是被‘隔离’了。可是,没有人管呀,门上也没有装什么东西,想要出去也还是可以的嘛。” 她却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绝对不能出去!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 还用得着说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家里面的空间也不会太单调。只要心静,有定力,遵守约束,学会调节,精彩就一定会在眼前。
2022年11月3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作 者 简 介: 笑君,安徽合肥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中华诗词学会、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诗词学会、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网、西部文学网、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已著有小说、散文、诗词等作品8部。2021年被《西部文学》评为首批一百名金牌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