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建华散文】火烧坪

显示全部楼层 · 2022-12-7 19:27:13

说起火烧坪，在我的脑海里打下印记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事儿，还是听在那儿工作多年的高中同学老王介绍的。火烧坪是全县最小的乡，只有三个村，总人口不到八千人；地处边缘，在没有高速之前，从县城座车要到火烧坪走大半天，就是现在从县城到那儿也需二个多小时的车程；它另一个特点就是高冷，海拔平均一千八百米，每年冰雪覆盖超过百天，夏天平均气温也只有22℃，一年四季火笼里不熄火，有“云中凉都”的美誉。
有一年十月份我路过火烧坪，县城还是25℃，可到火烧坪猛降到13℃，冷的让人不敢下车，以致后来就多了一个心眼，每次要上去之前必定要先了解一下山上的气温情况，就是夏天也忘不了多带点保暖的衣服。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火烧坪乡是长阳西部边陲的最不发达地区，本称“火烧荒”，素以高寒冷荒名于世。至于火烧坪为什么叫这地名，也是有说法的，说是最早的时候，这里的村民每逢冬春时节，习惯放火烧荒，因为海拔最高，方圆数十里都可看见烧荒的场景，于是称这片高原为“火烧坪”。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火烧坪才威名全国，是因为那儿的高山反季节蔬菜走上全国四十多个城市市民的餐桌。在当时省市新闻媒体每隔几天就有一篇火烧坪的报道。好友哈哥曾路过火烧坪，发现那儿的姑娘长得漂亮，水灵，就写了一篇《火烧坪的包白菜可丰乳美容》，先后被国内七十几家新闻媒体刊登或转载，还在美国之音播发。后来经省农科院检测证实，火烧坪的田园里、蔬菜中确实含有丰富的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至于是否真的能丰乳美容不得而知。
有一年夏天，老同学来我家玩，说给我带了两个萝卜，开始我还觉得这老同学有点小气，连普通的萝卜就只带两个。结果我打开麻袋一看，真是让人开眼了，一个萝卜就是十几斤。走近火烧坪种萝卜的田里，那萝卜菜没有山下萝卜张扬，高不到十厘米，而县城周围老乡们种的萝卜菜有四五十厘米高，萝卜却很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山下种的萝卜是吃萝卜菜的呢。
火烧坪反季节蔬菜的热销，丰富了乡亲们的钱袋子，是土家山寨收入最早产生百万元户的地方，并成了长阳人最近的打工地，有的背白菜、洗萝卜，每月就能赚几千块钱。有钱的单位和个人纷纷投资到高山种蔬菜。有好心人也劝我投资种几十亩，或许是我胆小没有去赶浪潮。后来也证明，钱不是万能的，没技术收成不好，有收成找不到市场也不行。起初那几年，就像老乡说的，收入是公一年，母一年，不少亏的血本无归。
火烧坪的老乡们经过几十年的打磨，如今基本跟上了市场经济的节奏，是潮起还是潮落都有了心理准备，对几十万的亏损、或盈利已不十分在意。有一位长期住点专家说的好笑，这儿的老乡心态好，没有发生因蔬菜卖不出去而将其拉到政府门口抗议的事儿。
据《长阳县志》记载，火烧坪种植结球甘蓝（当地乡亲们称之为“包儿菜”）的历史悠久。自清代以来的几个世纪，火烧坪人的蔬菜品种基本上是以包儿菜为主。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法、德等外国传教士常携带甘蓝、萝卜、番茄、辣椒等蔬菜种子到长阳，现今已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品种。火烧坪的包儿菜是家常菜，在那经济最困难时期，包儿菜解决了乡亲们的温饱，更是被称为当家菜、周年菜。
我虽然吃了多年火烧坪的蔬菜，却很少到火烧坪近距离接触，大多是路过，或听说那儿的故事。今年八月二十日，我有幸陪蔬菜专家前往火烧坪，一进火烧坪地面就感到清凉，似乎它们还没有感受到夏天太阳的火热，绿树、绿草、绿菜，一派生机盎然，家花、野花还在怒放。漫山遍野的蔬菜，整齐排列在田野，着实令人震撼。蔬菜大多种于陡坡地，直接秒杀龙脊梯田，从山脚望去，有把蔬菜种上天的感觉。在田野上，在翠绿的草甸上，风吹草地现牛羊！山巅上的田园在不断变化的云雾中，宁静而又生动，以为回到了“空中草原”那拉提、“太阳故乡”巴音布鲁克，听风吹草动的韵律，“云上望角”自然之惬意。
过去的火烧坪是靠包菜、萝卜、大白菜老三样走天下，几十年过去了，经省农科院高山蔬菜科研站科研人员的努力，已开发两百多个适合高山种植的新品种，而且农药、化肥的使用量较老品种降低了百分之二十，更环保，更适合大众口味。在展台上摆满了最近十几年的研究成果，没有想到往日的玉米、苦瓜、丝瓜、西红柿等如今都变成了可以生吃的水果。试验田中有一种皱菜，外观不是很美，可它富含叶酸。专家介绍，生吃皱菜有预防脑梗塞的作用；还有一种小西瓜，只有手拇指头大，挂满滕子，不仅可观赏，还是美味。
我们来到蔬菜冷库，那儿没了往日人工洗萝卜的热闹场面，而是洋机器在操作，清洗、消毒、打包，一条龙服务，就连省市专家都感叹，一个洗萝卜竟然催生了一个产业。
今年的夏天气温特别反常，全球持续高温，在土家山寨已一个月没有下雨了，想人工降雨，可惜没有一丝云彩。山下的庄稼都枯了叶，人们烦躁不安，不少人跑到大山里去避暑，到火烧坪去就成了大家优先选择。有人曾开玩笑，真的是“人往高处走”现实版哟！好友老凃在山上已玩了一月还舍不得回来。我曾联系几次，火烧坪已人满为患，因没有住的地方只好放弃。
如今的火烧坪已不是单纯的蔬菜之乡，还用花卉、民宿、中药材‘新三样’迎客。今年的火烧坪比往年更加热闹，炎热的夏天加快了当地民宿的发展，那儿的清凉，优美的环境，独特的美食，娱乐场所的跟进，已成为远方来客的打卡地，来来往往的游人又为当地平添了一道风景。

作者简介：

匡建华，土家族，临床医生，文学业余爱好者，宜昌市作协会会员，西部文学会员，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散文百余篇。；2022年1月被《西部文学》评为首批百名金牌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