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旭峰乡土记忆、陕西方言纪实】老家那把生了绣...

       八七年到九零年，父亲母亲因病先后离开了他心爱的儿女孙子们。短短三年间如此巨大的变故，对我和姐妹们精神上的打击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一家人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每每想着父亲在世时音容笑貌，尤其是他的聪明睿智与能说会道，能掐会算，时不时被乡党拿着纸烟，含着期待的目光登门央及（邀请），请他做“压板凳头”的人（分家及调解纠纷的说话人），说一家，成一家，还是不求任何回报，在乡邻间享有很高威望。父亲对我等姊妹在如何做人上要求甚严，从不马乎。大姐二姐先后出嫁，每逢家里需要对某件事做出合适决断的时候，他老人家总先要试问一下我的意见。我一言出，他腿一拍，好！奏这哈弄！如果他觉得我的意见还有欠妥，立马会沉思良久，然后拿出正确主意。我想，这怕也是父亲从日常点滴对于我的一种历练。从七零年我离开学校以后父亲就把家事交待给我掌管了，他说“男人十二夺父志，你都十六了”。我也正是在这样的父子关系环境下长大的，也才养成了我能够独当一面的处世能力。
      母亲性情温顺贤惠，多才多艺，而且还会“包娃”（接生），是个百家用的人。堡子东西两头的人谁不说我妈好。母亲主持家务奈可不被大户人家内当家差，一块钱办两块钱的事是显而易见的，把个八寸扽一尺的日子过的舒舒坦坦，亭亭当当，而且还是码号不乱，井井有条。为了把娃娃们拉扯大，厨前灶下缝补浆洗含辛茹苦吃尽了苦，狠不得割下自己的肉来给儿女吃。每每我下班骑着自行车快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尽管母亲当时已经患有老年痴呆，但她老人家坐在街门前的石礅上，用专一的眼神眺望着我回来的方向。她以一个母亲本能的行动诠释着对于儿子日日平安的期盼，而这样的诠释在母亲身从来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春秋冬夏，总是那么挚着那么纯粹。这就是我的母亲——这就是我伟大的母亲！如果有来生的话！下辈子我还当您的儿子！
       父母亲健在时，我们家真的是父慈、子孝、孙贤，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奏是秋夏两忙，虽然劳动强度大，但也是乐此不疲，家庭和睦的春风吹走了些许炎夏，夏日的骄阳温暖了凛冽的寒冬，这奏应了“家和万事兴”的这句名言了。粮食一打几十石，叫人见了发眼残，越干越高兴，越高兴越干，真真是有使不完的劲啊！
       没了父母的头几年确实难过。当时媳妇和孩子们还在老家住着，我一个在外干公家事的人逢礼拜六回家，虽有妻儿端茶递水为我逗乐，但我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妻子满怀不安的追问我是否受了什么委屈，还是受了谁的欺负，再不就是和谁弄了撇扭。我却总是无言的揺摇头，于是，她急了！我哭了！这哪是家呀！没妈没爸的家还叫家吗？媳妇明白了，给娃说，看你爸今回来病可犯了，娃娃们问，啥病？媳妇说？想你爷你奶的病！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为了小儿子上学，一家子人全都搬到县城去住，这一住，老家的街门奏只能交给“铁将军”（锁子）把守了。二老去世了，回老家的次数一月比一月少，一年比一年少，慢慢的回老家的时候奏稀撒（稀少）的多了。每回一次，只要一看到门上的铁锁，奏心呢（里）翻滚，泪水模糊了双眼，看来这个家彻底不是我的老家了。若还叫家，家里奏一定要有人啊！常年四季的锁着，文明点，只能叫个“老宅子”或者“老屋”而已。直至一次好像一年多没回老家，近得门前，使劲的用钥匙都拧不开，我心里暗示我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老爸老妈嫌咱们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他们，把咱拒之门外了吧！不可能，我是他二老的亲蛋蛋娃，心头肉，他们高兴还来不急呢！瞬间，在再次用力的作用之下，锁芯转动了，噢！我明白了，是谁家小兔崽子玩耍呢，给锁子灌了水，“锁芯”生锈了，刚才的一切胡思乱想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前些年老家拆迁，老家门上的铁疙瘩锁随着老村一起消失了，全村安置在创汇社区，我自己倒喜欢称它叫“创汇里”倒有一点江南气息，以此寻回一点久违的乡村记忆，又在这给自己拾掇了一点窝铺取名“乐怀居”，隔三岔五住上几天，一到这似乎让我又回到了童年的时代。咪咪猫、上高桥、金鸡鸡、银鸟鸟、上树弃、逮雀雀、扑噜噜、都飞了、把老猫、气死了……。红豆豆、绿米米、我给俺婆端椅椅、俺婆说我好乖娃、我到后院栽菊花、一把菊花没栽好、听见门外黄狗咬、黄狗黄狗咬谁呢……等等脍炙人口糜漫着稚趣的童遥。还有油爤蒜苗芫荽包谷糁面的?香味。搅团，鱼鱼，醋溜，锅盔等等农家美食的味道！晌午饿咧走到谁家都能随便咥一老碗燃面。在社区院子碰见发小、童年、以及长辈的叔叔婶婶们先笑脸相迎再打招呼己成常态，样样件件都勾起我无限的眷恋。
         别了，生了锈的铁锁！ 别了，老村！
         但对父母的思念将伴我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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