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奎诗歌】仰角（组诗）

1.弹群

集群的炮火拉开演兵阵形

这片高地

被一幕烟尘遮蔽，又被它抬高到接近云层

上山，八百六十层台阶

我用步幅反复量算过

只有在登顶时刻，才能看清兵马辎重俱动

掀起战斗波澜

又见弹群追风掣电，在头顶上空

划出有痕的弹道

我的意念就聚集于这些弹道的某一点

也曾为战斗的青春

提供过一组精准的射击诸元

2.命中角

一个缓冲的名词

以钢铁为导向，衡量一枚弹丸的视角

迷彩帐，悬地图

也悬着我下达的一道时间战书

沙场上的烽烟

是列阵的火炮，吼出来的一些怒火

那个装填手

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一句口令

几百次了

试着想把自己也填进炮膛

再选择一种旋转的姿势，冲出去

一发即中

爆裂出铁石的力度和光芒

3.仰视

在炮火硝烟里，向一面旗帜灌注血液

英雄们站成纪念碑

那个小红军与步枪齐肩

倚着石头

也成了一块石头

但我分明听见了，他冲锋陷阵时的呐喊

那么尖脆，从枪声里凸出来

那么壮烈，随枪声一起湮灭

4.目标点

为一块矗立的石头编号，命名

用以诠释弹丸飞行的意义

秋风是这个季节的英雄

像那些持枪跃进的人，体内埋伏着子弹

密林里

落叶如刀，你看像不像一场遭遇战

我站在高地，顺从一张地形图的安排

标注自己

与一个目标的方向和距离

身后，草木随风摇舞

纷纷等我掷铁为令，为火焰辟出通途

5.烈焰

夜色伏岭。青纱营地挑起的灯火

像一束束锐利的目光

时间，被我们划为作战和天文两种形态

依令保持匀速行进

同一频道上，沙盘、地图和指挥平台

正在配置千军万马

同一阵位上，静伏的火炮和战车

都像我沉默的兄弟，身体里暗藏着火种

仿佛看见一朵朵烈焰

从高地上升腾，向四周漫延开来

6.瞰制

草木倾向于夏日的主张，更葱茏些

适合隐蔽，伪装

一些本身并不容易察觉的念头

我的意图

是借一轮烈日，俯视山下正发生的事

并将它们一一俘获

一点突破。接着便是俯冲

从山顶至山脚

我们簇拥着而来，驰成一条攻击轴线

接着便是枪声骤起

草木哗变

仿佛我们的声形皆同瀑布，过分热烈

202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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