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旭峰乡土记忆】陕西方言纪实：我屋的“黑老虎”

               

       “老虎者，猛兽也”。哪为什么是黑色的呢？我查了许多资料，全球仅存不到10只，都生存在印度。而我家的这只“黑老虎”并非此“黑老虎”，而是父亲和我两辈人非常喜爱的一辆用黑色油漆刷过的架子车，平路上拉且（起）来轻便快捷，下坡时儿催人奋进，如猛虎下山一般，由此父亲奏给它取了个名，“黑老虎”。
      六十年代初中期，能制办且（起）架子车的人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家，都是日子宽展的，我家的日形也不错。父亲待人大方，但个性张扬，有三个钱都会给别人说有五个钱，三天不吃饭走到人前都要打几个饱嗝，硬气的很！所以给家里添制大件生产工具绝不凑和，架子车也是我屋最值钱的家当。在他老人家心中，不制办不说，要制奏制办最好的。
记得我屋的架子车“上装”是父亲在郭杜镇北堡子，一薛姓“车木匠”手里订做的，确实是老把式手艺，活做的那个细法（精）劲简直就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常言说“车木匠的铆硬三分”，做出来的车“上装”奈可不是一点的硬帮，选材标准高，木头要干到。父亲要求车“上装”必须是“一挂槐”，意思是整个车子结构用料全部用中槐木做成，那怕是一个破头楔子都不能用其它杂木代替，薛木匠人品好，非常讲信用，全然没有半点的浮衍马虎。

       车“上装”做好后，这才是完成了一半做工，还有非常繁琐拔朮含量更高的“钉车”工序。车辕内两侧挂襻绳的老鸹嘴子和小铁环，将军柱上的老鸹嘴子和捆绑东西的四个铁勾搭子，车尾蹭子中间上的老鸹嘴子小铁环，还有加固隼铆的大盖帽铁钉，整个工序完成后，一个完整的架子车“上装”才算做成了，搭眼一看，这简直奏是一件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浑然一体，光如绸缎的高级工艺品么！父亲高兴的说，这架子车“上装”才打到人心上咧。这会我想当时人的那个兴奋劲啊比现在买辆二十多万的小汽车还高兴！
     “好马配好鞍”，“上装”做成了！奏到配“下件”（车轱辘）的时候了！在工业生产还不发达的年代里，质次价廉的“下件”（车轱辘）比比皆是，为了配两个称心如意的“车轱辘”，父亲托关系在供销社生产门市部买了一个价格最贵，别人望车生难的“下件”（车轱辘）。车轮子外胎是双钱牌的，鱼脊梁高，结触地面小，磨擦力小，输条镀锌直挺，钢圈规正，花谷筒（连接输条的器件）形状显然与其它的相比厚重坚固，钢碗加厚耐磨，钢珠圆润，内外挡精度高，整个“下件”圆周甚密，间隙自如，密封不漏，润滑适度。拉一千斤货物比别的车子拉七百斤还轻松，只要生产队有公派（去城里拉东西）我屋的架子车是首选之物，更不要说平常使用，生产队有一二十辆架子车，奏数我屋的车子出勤率高，每天能挣到3分工，折合两毛钱左右，为缓解我家的日计增加了不少贴补。
         为了使心爱的架子车用个长久，父亲专门买了黑色油漆，把“上装”刷了几遍，由于木质光滑，刷过的“上装”闪闪发亮，无不吸引着众人的眼球，不一样奏是不一样，真是鹤立鸡群，锦上添花！由此而得到“黑老虎”的绰号，本就车辕车身车挎梆光如锦缎的“上装”，再加之拉着又十分顺手的巧道车辕，就像现在开大众和奔驰的区别一样，空车子拉在农村当时的土路上，全车的奈个浑实劲儿啊简直奏是像擂鼓一般，咚咚作响，节奏有序，使人有一种听觉上的高级享受。
        这会每到5000公里保养车的时候，我奏想到在奈个艰难困苦的岁月里，每隔半年时间，都要对架子车“下件”进行保养，用大活动搬手卸开六棱螺拴，再卸外挡，对沉淀己久的油垢进行清理，钢珠在土脚地上用鞋底子蹭磨擦净，用烂布絮擦净钢碗、轴头及内挡上的油污，检查是否有需要更换的配件，完毕再涂上上等黄油（钙钠脂）安好螺栓即成，确实相当于现在的5000公里保养期。细细一想，自己奈时的观念比这会4s店还提前了五十年不至。
         说良心话，一提起架子车，不由人不得连续说出无数个感谢！它的出现，替代了推起来既沉重又难驾驭的“地老鼠车子”（独轮车），使农民干活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在机械化还不发达的年代里，给猪圈里拉土，秋夏两忙分粮食，给地里拉粪，拉棉花杆，拉包谷杆，拉麦秸，上集买东西，逢年过节拉着腿脚不方便的老人熬娘家、走亲戚、行门户都离不开它，奏连家里大人娃们有个伤凉冒风不能行走，也得用架子车拉着去卫生院看医生。因此说，架子车是当时最重要的生产工具之一，和乡下人有着水乳交融的关系，过日子谁家都离不了它。但也有人不知道感恩而且还贬低它，为了叫娃好好念书，竟然说你再不好好学习，将来奏拉一辈子架子车！我听到这话，不由得想替架子车讨个公道，这奏无形的把架子车比成奈时的牛了，你再不好好上学，你奏一辈子“打牛后半截子”（戳牛尻子）一般，建议为了教育娃还是重选个名词儿吧！不要委屈老黄牛和架子车了！
         如今各式各样的运输工具品种繁多先进高效，彻底地解放了人力，架子车看到如此场景，悄悄的面带含羞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有良知的人还把它好好保存，让它修养生息怡享天年，但大部分人还是把架子车“上装”毁之一炬！当柴烧了！真的是可怜啊！“下件”卖成废铜烂铁！从新回炉改作它用。不过新衍生的架子车“下件”也有了新的职业，和进城务工人员一样“弃农从工”，在城市建筑工地派上了用场，不过我听它们说，虽然进城了，但城里人不像农村人那样遇到雨天会把它放在房檐之下宠爱着它，时不时地还把它用吊车悬在空中，吓的它颤颤兢兢、飘飘摇摇、哆哆嗦嗦不敢作声，“上装”也换成铁制的了，没有乡下人木质“上装”温柔大方自重轻，它不断的诉说着，我心里不停地怜悯着……。

       回想起架子车，和我们这一代人一样，经历了自然灾害以及特殊时期，饱经风霜雨雪，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后来社会好咧！我们一家子搬到了县城居住，把我家的“黑老虎”寄养在邻村的二姐家，谁知二姐家也搬迁了，“黑老虎”也无影无踪的消失了。今天的回忆，全当对我家“黑老虎”的一种思念和眷恋，愿我们的后辈们一定要发扬“黑老虎”的奉献精神，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立志改变人生的未来，做一个像“黑老虎”一样为社会多做贡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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