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是一座山的名字,也是一个地域的名字。当然,山与地域,自古有之。只不过,山称黄山之名,有些古老了。地域称黄山之名,则没有多少个年头。这个地域的曾经,名为徽州,可谓声播四海,如雷贯耳。 合肥到黄山很近,走一趟,也就是出门踏青而已。 一、雨中行进 早春二月,天气如同三岁小儿的脸,说变就变。前几日,艳阳高照,温度陡升,羽绒服、毛衣都“退伍”了。谁知道呢?昨夜一场雨,敲打得窗玻璃沙沙作响。早晨起来…… 恰恰,今日要去黄山地区走一走。 有意的是,出门的那一刻,雨停了。等来一辆网约车,登上即走,倒也方便。活动的主办方规定在“招商大厦”集合,乘大巴前往。网约车还未到地方呢,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几乎没有停歇的迹象。车到“招商大厦”时,早已看到一辆大巴停在那儿。下车,上车,均在雨中。旅行包、身上,免不了淋湿了一大片。 大巴车上,人已经不少了。想要找个心仪的位子,已然不成,只能在空着的位子上落座了。好在,座位有富余,没被甩在最后。 不一会儿,人齐了,启动、出发! 市区道路,交叉多,红绿灯也多。又是上学、上班的前奏,交通拥挤在所难免。眼看着,高架桥就在咫尺之遥,就是过不去,上不了。车厢内人头攒动,车窗紧闭,慢速行驶,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我家的这位,心脏不好,呼吸困难,总想找个能透气的地方。我安慰道:“别急,稳住,静下心来。待上了高架,驶入高速,一切就好起来了!” 总算上了高架,驶入高速。岂料,高架像停车场,行进艰难。高速呢?一样跑不起来。大巴摇摇晃晃的,像婴儿的摇篮,令人头晕目眩。车窗玻璃已完全被雾笼罩着,几乎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有被水渍流逝出来的一道一道的沟沟,透露着路两侧迅速向后移动的影子。 好几日前,我就在想,新春伊始,万物萌发,一路行程,一定是一路风景。可是…… 二、品味徽菜 好巧,大巴下了高速,雨也停了。即便没有阳光,天也很矮,尤其是雾锁山峦,天与地依旧一派朦胧。然而,独特的山地景象,独特的小城风貌,显现的是满眼的鲜活,满目的清新,令人心情愉快! 大巴在黟县小城的大街上拐了几个弯,驶进一家叫朴食的酒店。小楼临街,白色墙壁,黑瓦黑檐,古朴中透着徽州人的风貌。 一楼大厅的入门处,摆满了徽州菜系的各种菜品。那是引诱客人的招牌,也是满足客人选菜的需要。我们是集体行动,吃什么菜,吃什么标准,早已经安排好了。 一个很大的包厢,四张桌子,菜也上得差不多了。一上午,一路奔波,肚子还真的饿了。一桌子的菜,我略略地点了一下,大盘小碟的,十五六个。大多数菜,我是叫不出名字的。一桌十个人,有人认识,还能说出菜名。 比如,臭鳜鱼。这是当地的名菜之一,因其闻着臭吃着香而得名,且名扬四海。我不是个高雅之人,却也闻不得臭。故而,不吃臭鳜鱼。臭鳜鱼的妙处,我无从说起。但是,一桌子的其他人,无一不吃得酣畅淋漓,赞不绝口,一个劲地说道:“香,好吃!” 比如,胡氏一品锅。这是烧着火炖着吃的一锅热菜,主料是粉丝、蛋饺子、炸圆子,还有猪肉。我不会做菜,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放在一起的,又是怎么烧制出来的。不过,我知道一个基本原理,那就是所有的东西一定是先烧熟了,再放到火锅里,来个一锅烩。能否好吃,原料必须是徽州本土的,放什么佐料,怎么烧,烧到什么程度,都是绝活。这一锅,早已烧得热气蒸腾,香味四溢了。我伸过筷子,先夹了几根粉丝。只是这粉丝太长,扯不断,提不起来,夹不到碗里。只能一筷子夹了多少就是多少,硬生生地拖拽到碗里。然后,吹上一口气,感觉稍凉了些,可以入口了,这才送一筷子到嘴里。我们知道,粉丝是山芋做成的,放在一品锅里的粉丝,既有山芋的本色,又有一品锅独特的香味。含在嘴巴里,似乎有些油腻,吞咽下去时,只有滑溜、圆润,并不觉得有多少油。一口下去,还想再来一口,没有其他任何不适的感觉。蛋饺子、圆子等,入口也是这种味道。 比如,竹笋烧肉。在这里,不担心主料有假。因为,竹笋是长在山上的。现在是春天,正是出笋时节。而且,竹笋离开了山的特定环境,其成色大为不同。所以,竹笋绝对正宗,一等一的山货。地道的竹笋,地道的土猪肉,地道的徽州厨艺,地道的……竹笋烧肉,便是名副其实的徽菜了。我先不吃肉,吃竹笋。竹笋白白的,看似浮着一层黄黄的汤汁,入口却如同吃豆腐似的,脆嫩,鲜美,无土腥,有本色,还蕴含着猪肉的香味。 比如,豆腐汤。千百年来,感谢淮南王刘安的发明,使得豆腐成为大江南北所有人的美味之一。但是,豆腐要好吃,取决于几个重要因素:一是豆子,二是水,三是厨艺。徽州人家的豆腐,就具备了这三个条件。豆子,是本土产的优质品。最关键的是水,这里的水,是从黄山山脉里穿越过来的,无杂质,富含多种矿物元素。制作成的豆腐,细腻、爽滑、口感极好。经过徽州厨师们独特的工艺,制作出的豆腐汤,只有豆腐,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汤也是白色的。可是,喝到嘴里,豆腐根本不用嚼,自然软化,随着汤,随着一股香气,直接就流入肚子里面去了。而那豆腐的余香,留在舌尖上,藏在嘴巴上,让人不忍放弃,想一直地喝下去。 一桌子的菜,不胜枚举。这个吃一块,那个尝一口,吃着,尝着,米饭还没有上来呢,我倒吃饱了。再吃…… 三、走进芙蓉谷 宋代大文豪苏轼说:“横看成岭则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里说的是庐山,放在黄山也一样如此。 我到过黄山很多次了,恰恰没到过芙蓉谷,甚至不知道芙蓉谷在黄山的什么地方。大巴驶到芙蓉谷景区的大门处,我下得车来,只觉得“身在此山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抬眼望去,满目青山,而山腰上,山坳里,一片片,一团团的雾,游离着,上升着,如同仙境一般,让人浮想联翩。不远处,一湾清溪,没有看到水的存在,却听到了欢快流动的声音。而且,循着水声,向上看去,一面瀑布就挂在山涧里。瀑闪如银,狂泄如布,声涛如吼,雾漫如蒸,气势如虹。瀑布的左侧,两块叠加起来的巨石,伫立着,黑森森地,虎跃跃地,似要腾飞,却又岿然不动。石头的正面,雕刻着五个红色的大字:黄山芙蓉谷。 芙蓉谷,又叫春谷,是有故事的。无论是什么谷,也无论有多少故事,都无需赘述。跨过瀑布,一潭水域就在眼前。这潭,便是黄碧潭。四周翠竹茂盛,初春时节,新枝嫩黄。蓝天白云倒映水中,潭面犹如黄色碧玉。黄碧潭往上,进入峡谷,群峰嵯峨,怪石罗列,森林茂盛,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到时,细雨连绵,游人不多,黄碧潭及其周围,静静地,除了雨声水声,几乎就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 黄碧潭的中间有一组音乐喷泉,却没有开,就像才露了头的荷叶似的,看游人,听风雨,自由自在。 所幸,谷内的石头多,多到满谷都是,最著名的是觅春石。一块巨石,是冰川漂砾时代的产物,高6米,长15米,形如云朵又如怪兽,石顶上还生长着一棵树。 传说,唐尧有两个女儿,一名娥皇、一名女英,乘风踏云觅春至此,祥云便化作石舫了。 我站在觅春石的旁边,仔细地端详着,除了是一块石头,还是一块石头。要说发现了什么,那就是石头上多了两个雕刻下的红字:觅春。 娥皇、女英,觅春而来。我们呢?不也是为了觅春而来吗! 辞别觅春石,走不多远,便是野人部落了。曾经,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野人的存在,可能谁也说不清。现在的这个野人部落,只不过是在演绎着传说中的故事而已。但是,看野人们的表演,则看得我们心惊肉跳,紧张到了极点! 一群“野人”,几男几女,穿着树叶与兽皮,瘦瘦的腰肢,黑黑的皮肤,载歌载舞。音乐奔放,舞姿活泼,非常精彩。 几支舞后,说要表演上刀山。所谓的刀山,就是用铁链子绑定好的几十把钢刀,像一副云梯似的,从地面直达半空。这座刀山,就耸立在舞台的中央。一个“野人”,也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吧,穿一件裤衩,上身赤裸着。他先向观众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脚底、腹部、双手等,都是完好无损的。一转身,从地下捡起一只矿泉水的瓶子,横着在刀上划过,瓶子成为两截。说明,刀极其锋利,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然后,“野人”围着刀山跑了几圈,既是热身,又再一次地向观众展示一下身体的健康与无损。 随着音乐的变换,一种古朴的曲调如小溪似的缓缓地流动了起来,“野人”开始上刀山了。只见“野人”双手抓住头顶上的那把刀,手指与手掌捏住刀口处,使了使劲,似乎能够承受住自身的重量了。一只脚踏上了最下面的那把刀,脚底的中间部位就横亘在刀锋上。接着,一手上升捏住另一把刀,一只脚跟进,踏上第二把刀。左右开弓,一只手,一只脚,就像攀登梯子似的前进着,一眨眼的工夫,登顶了。手捏住最上面的第一把刀,脚站在倒数的第四把刀上,稳了稳神,脚挪到刀尖处,在刀尖的稍里处站定了,手抓住绑刀的链条,伸出另一只脚,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造型。这个时候,人的重量全落在一只脚上。这只脚,却踏在钢刀的刃上,让人要多担心就有多担心,万一…… 接着,是下刀山了。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所有人的心都纠结着!没想到的是,“野人”如同走平路似的,无阻无碍,一脚下去了,再下另一只脚,利利索索地一口气从高处到低处,下来了。 还未等观众醒悟过来,“野人”已站在刀山前的地面上,再一次地展示着他的双脚、双手,还有身前身后,和上山前一样,无伤无损无血迹。这 时,观众才回过神来,鼓掌声此起彼伏,回响不断。 芙蓉谷,早春时节的春谷,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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