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凤霜 于 2023-5-9 05:31 编辑
家乡门前，流淌着一条河。早上，河面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晨雾，仿佛是仙女披上的轻罗霓纱，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神秘的美,一种朦胧的美。她就是美丽的嘉陵江，一条奔腾不息的母亲河。 嘉陵江发源于凤县，从高大巍峨的秦岭山脉的代王山而下，一路欢快地唱着歌，加入山泉潺潺的队伍，冲破一切阻碍，朝着心中的远方，一路向南。有奔流直下的跌宕，也有九曲回肠的起伏。山水匆忙，经陕西、甘肃、四川三省，于重庆市朝天门码头潇洒地转过身，最后注入长江，全长奔流约1120多公里。 最初我认识的嘉陵江，它隐藏了汹涌的波涛，像托付了它的终生，小舟从此搁浅岸边，把蔚蓝、碧绿和平静，递给我。 平时遥望，嘉陵江像一条温顺的大溪，从山坳中潺潺地向前宛延而去，许多地方的河床比水面还宽。她来到我的家乡凤县穿城而过，把山城毫不客气的分成两半，与唐藏流入的小峪河汇合，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她就是家乡有名的凤凰湖。平时，她没有长江的波澜壮阔；更没有金沙江的汹涌澎湃；却像极了漓江的水，是那么的秀雅宁静与美丽。那绿盈盈的湖水在阳光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有时，泛着白光，像撒了无数的碎银；有时却金灿灿，又像是满江尽带黄金甲。 嘉陵江上，一叶小舟荡起了我童年的梦想，滑翔着飞腾的欲望。小时候，哥哥带我在河里捞鱼，打水仗；母亲在河畔洗衣裳，我和妹妹在江边沙滩上奔跑嬉戏，一行行小脚丫，那是我们留给母亲的念想。 嘉陵江，因山势而流，倾情而来，顺江而下的水，即使静水深流，河岸也能收放自如。它一路跳跃，奔腾向前。可是，当她流至灵官峡，却放慢了脚步，像一群少不更事的孩子与我们邂逅，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茵茵的堰塞湖。 灵官峡，因著名作家杜鹏程的《夜走灵官峡》而远近闻名，也是《白莲花》影片拍摄之地。它的山石常年被江水冲蚀，长得奇特些，它们像馒头，像蘑菇，像骆驼，像大象……以前，每每到此，我就想，一定是奇山怪石之美，诱惑嘉陵江水滞留于此，形成湖的。儿子说：“嘉陵江跑了那么久，那么远，也跑累了，想在此歇歇脚，赏会景呗。这景如此之美，不信你看，远眺嘉陵江，她仿佛群山怀抱着一块巨大的翡翠，又像是青山间镶嵌的一块发亮的绿宝石，美艳无比！唐朝宰相、著名诗人元稹也曾在《使东川?百牢关》写到：‘嘉陵江上万重山，何事临江一破颜。’”儿子一边指着碧绿的湖水，一边滔滔不绝地对我说着湖光山色的惊艳迷人。 嘉陵江沿途山势陡峭，两岸悬崖峭壁，河床较底，漩涡，暗礁，险滩，形成峡谷，使嘉陵江流经，河面都显得蓝盈盈的绿。在去成都的火车上俯视，嘉陵江如镶嵌在陕甘川大山里的一条舞动的墨绿的靓丽的彩带。 有人说：“嘉陵江是一首美妙的诗。从明月峡到清风峡，到临江寺，到黄昏时分，李太白、杜少陵、陆放翁，多少文人墨客、诗人，曾举盏邀酒，邀月，邀诗，邀我们跌宕起伏的一生，邀深谙平仄的水路，相聚一起，波光粼粼。”没错，连唐代诗人李商隐途经嘉陵江时，都激动万分，执笔写下了《望喜驿别嘉陵江水二绝》：“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烟带月碧于蓝。”还有著名的诗人，被誉为“诗圣”的杜甫游历嘉陵江，也写下了《阆水歌》：“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的千古名句。 平时，嘉陵江水是清的。看看清澈的江水，望望两岸的青山，我就觉得，顺着江水往下走，或许会走进一个神秘境地桃花源。 嘉陵江水饱蘸着名家志士，司马相如是辞宗·赋圣大家，他的词浩气长虹；历史上对重气节，为人耿义，被誉为“西汉一人”、“功盖三杰”的忠义大将军纪信的感恩豪言……他们的豪情在嘉陵江水与蓝天白云中对接，那刚健有力的笔锋在九曲回廊中无不彰显出母亲河的十足魅力。此刻，我仿佛看到了西来的驼队牵引着丝绸文化正走向大海，在她的驿站里，至今好像还能听到骆驼的喘息声，寻得见冬日暖阳下驼队前行的一串串足印。 嘉陵江，我的母亲河！您的历史文化沉淀厚重，共和国十大元帅朱德、民主革命家张澜，一名普通的共产主义战士张思德，他们为了推翻旧王朝，建立新中国，历经无数次炮火的洗礼，化成了天宇间数颗最明最亮的璀璨星辰。他们为了民族的解放与自由，从嘉陵江走出去，一路拼搏，有的成了英雄，有的成了开国大将军，都走到了为人民服务的篇章里，那是先辈们畅饮嘉陵江水的清澈透明，明亮了眼光，他们是我们嘉陵江人民的荣耀。 每到汛期，山洪袭来时，嘉陵江不再那么温顺了。那汹涌澎湃的气势赶得上乌江；那波澜壮阔的场面匹敌于长江；那浑浊泛滥的洪水不亚于黄河。1981年，我亲眼目睹了她的威严与恐怖。大雨下了十多天，宽阔的河床被山洪吞没了，嘉陵江浑浊，咆哮，怒吼，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两岸的青山被云雾笼罩着，此刻，如果有胆量乘船激流而下，定能体验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惊险与神速。 七月的流火，让气温节节攀升，而嘉陵江水位在一寸寸收缩两岸。干旱激情高昂，嘈杂声音的热浪已盖过了草木萋萋。我们在等雨，而嘉陵江在等水。等待干涸如何缓解。几场雨水，嘉陵江又会丰腴起来。她水下质朴的游鱼，蛙和水草，彼此依存，如此亲近。嘉陵江像母亲一样，用氧气，阳光和浮游生物喂养它们，繁衍，生息。让平静的水，活了过来。她每每过城经镇，河岸宽阔，舒缓，水路蜿蜒，又幽静。卵石，从深不可测的江底，浮上岸来，风吹不动，雨打不散。固守初念，只做石头。而泥沙俱下的黄金，弥足珍贵。 小时候，我去略阳看大姐，就亲见夏季的傍晚，有人来沙滩上纳凉；有人到沙滩边垂钓；有人在江中戏水后上来玩耍；还有许多忙碌在沙滩上淘洗沙中碎金的淘金人，他们用一把筛子，筛出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的夕阳碎片。 冬季的嘉陵江，河床更宽阔，凛冽的寒风使沙滩显得十分萧条。鹅卵石，一个一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除了静静流淌的江水和浸默的湿漉漉的砂石和自由自在的鱼儿。我想恐怕是没有人愿此时来这里喝西北风，只有寻找奇石怪卵的人才来沙里翻腾，似乎有取之不尽的金子，寻不完的奇石怪卵，如佛教《华严经》中说的那样：“一粒沙中尽显大千世界。”听说，寻石不光靠运气，还需深厚的艺术积淀者，才能发现常人难寻的精品。如罗丹所言：“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对美的发现。” 总有牵肠挂肚的瞬间，秋天，看，嘉陵江水经陕西略阳、四川南充等地，江岸，有梯田，有油菜花海、有稻香，一浪接一浪。瓦屋里的炊烟，是五谷中最勾魂的乡土味道。一日三餐，干柴，湿柴，煮沸的浪，高一声，低一声，都擅长音余绕梁。一碗粥与一杯酒，升腾缭绕着，又浓又香，喂养着巴山蜀水怀抱中的亲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嘉陵江，源源不断地养育着两岸的山水和百姓，一片亘古和谐。 总有一些情节铭心刻骨，夜里，长江反复吟诵声让人难眠，我打开记忆闸门，一幕一幕地回忆嘉陵江潮起潮落，沙滩留下的那些美的足迹。 最难忘的是那年，我们去文学采风，追寻嘉陵江足迹，感恩母亲河。嘉陵江昼夜载我们一起走，船桨哗哗地响，一浪推一浪，我听到，这里裸男般的川江号子声，雄浑高亢悠长。逆水行舟的一刻，或遇到激流滩头更是举步维艰。可他们还是壮着胆，肌腱，鼓起来，努力划出生活的甜蜜与幸福，这一幕幕，仿佛一年推一年，摆渡人在江上谋生的情景，早已在我心里流成了黧黑的一尊尊雕像。 夜已垂下眼睑，我仰望这个城市的夜空，没找到半颗星的影子。我的心有些孤寂。幸好江岸的楼群让无数窗口放牧出盏盏星星灯光，映照在宽阔的江面上，此刻，我读懂了人间烟火的内涵。说真的，我不喜欢雾霭沉沉的闹市，则偏爱拨云见日的乡村。这时，桨声灯影的南天门从梦中醒来，又喧闹起来。我想，是逆流溯源还是顺流而下，都会通向我梦里的故乡和充满诗意的远方…… 嘉陵江啊，您的河床是我起伏的摇篮。您流动的乳汁滋润着嘉陵江沿岸的每一寸土地，喂养着每一条生命。您含辛茹苦的哺育，让大山变绿，让万物葱郁，让江河奔流，让生命延续。您是我的精神源泉，我敬佩你，最终选择了流浪，选择了老泪纵横的远方，尽管历尽坎坷磨难也咬紧牙关，奔腾向前。只为告诉人们：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嘉陵江的每一位父老乡亲，都应该做母亲河的守护者。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嘉陵江就会生生不息，永远奔腾，清澈流淌。
罗凤霜,女,出生于陕西凤县，陕西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目前执教于凤县新建路小学。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楹联协会会员、凤县作协理事、西部文学散文版版主、编辑，酷爱文学.坚持用文字记录生活,擅长于散文、小说。作品在《中国摄影报》《延河》《读者》《骏马》《西安日报》《宝鸡日报》《乌鲁木齐日报》《欧华导报》《国际日报》等国内外200多家报刊发表。著有小说集《情落红尘》、散文集《邂逅，如梨花一样洁白》《乡情浓浓》《青枝绿叶花朵朵》，教育文集《爱润花开》。 曾获得国家、省、市文学作品奖。有作品选入全国散文书法摄影获奖作品集《七彩凤县丝路放歌》、陕西省农村庆祝改革开放40年“家乡巨变”《一路芬芳》征文获奖作品集。 联系地址：陕西省宝鸡市凤县新建路小学 联系电话：15091268991 微信：15091268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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