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峰乡土记忆系列】浇包谷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12-13 12:24:50

      时间过的真快，忆往事历历在目，好像夜隔（昨天）发生的一样。
   1970年，我16岁，已是个半庄子小伙，这一年我初中毕业，走出学校大门，身份从学生一下子变成正二八经（正式）的农民了，开始参加农业社的集体劳动，学着务农，自己挣工分，从此再不叫父母养活了。
   在我的记忆里，才从学校返乡的学生劳动一天能挣8分工，额奈个生产队的经济是比较好的，每个劳动日（10分工）值七八毛钱，以上线八毛钱来计算，我每天可以挣到六毛四分钱，这样的收入在当时奏很不错了。
   农业社的农活五花八门，种类繁多。诸如抢、扬、遮、行、提笼撒种、装车摞集、铡草务麦秸、提锤子打胡墼（ji）、搧簸箕踅筛子、三百六十行，奏供模子忙等等。要在农业社当个全挂挂把式农民确实还不容易，当时我奈碎（小）娃一个，只能跟着大人尻子后头慢慢的溜着学。
   奈时候人碎（小），胆子更小，最怕的是夜里黑灯瞎火的在地里浇包谷这活。按当时的情况，队长给一口井派三个人，最轻松的活莫过于在井边看马达。何为看马达？奈时候大集体都穷，变压器的单位小，额村上两个生产队16顷地只有一台50开位的变压器，一遇到三伏天抗旱，水车上用的是2.8或4.5千瓦的铁疙瘩马达，动不动因为电压低保险丝烧断奏把马达烧了。因此必须有一个专人在井边看护，以免马达烧了怡误农时，这时候包谷也长高了，夜风徐徐的刮着，杨树叶子、包谷叶子嗖嗖发出奇怪的响声，还有蛐蛐（蟋蟀）的哀鸣声，最可怕的是雌叫子（猫头鹰）的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给井长说，咱们三个人，反正我不看马达，我嫌害怕。
      说起井长，实际也奏是负责这一口井浇地的三人间的一个小组长而已。额奈个井也是如此，论乡党的辈分，我把人家井长叫爷呢，但为了更加尊重，我便随口叫了一声“井长爷”！以讨得人家喜欢，谁料这一叫捅出大烂子来！不但人家不喜欢反而变脸失色的质问我，你碎碎个娃咋还这样期负人呢？得是你爸给你教哈的？弄的我没名其妙？当天回家把此事给父亲学说了一遍，才晓得“井长爷”于解放前在国民党警察局当过“警长”，清理阶级队伍时把“警长”当作阶级敌人斗争呢。“井长爷”在奈次运动中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乡党爷把此“井长”忌讳到彼“警长”了，好像是我故意揭他的心灵伤疤呢，为此我还专门给“井长爷”做了解释，求他老人家不要跟娃娃们计较，不知者不为怪嘛！
   下来奏是钻在包谷地里看水，说看水实际奏是浇包谷。由一条总渠把水引流到包谷地的最远处，然后雁翅形的划成30米左右长的档子，井长爷在档子头口改水，我在档子尾观察水流到咧没有，整个一个夜晚，两个人的对话只有五个字，当水流到快接近档子尾的时候，我在档子尾连顿号只喊四个字，“到了、改”。档子头的井长爷只答一个字“噢”。整个一个通宵两个人隔着30米左右就这样的配合着。
      奈时候人碎（小）瞌睡多，我为了眯瞪一会，奏脱了鞋光脚跐在包谷行子，把锨把放在另一个包谷渠里，人坐在锨把上打个盹，只要脚感觉水流过来了，奏给档子奈头的“井长爷”喊一声“到了、改”，然后奏向后移一行继续打盹。也有着活（失误）的时候呢，有时因为水从半路走水咧，流到我坐的这一行咧，加之打盹睡的实，水把尻子都淹了才醒过来，尻子湿了也不敢给人说，生怕人家说自己干活偷懒。
   奈时候的这些琐事咋奏在我的记忆里抹不掉，有时一想到这些，哪时候的蓝天白云，星河灿烂还有爽香的泥土味道奏像演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可惜现在看不到了。
撰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