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随笔】洋槐花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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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482 | 回复7 | 2024-4-11 20: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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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南岭湾上畔古柏参天,散发着一股股阴森之气,从跟前经过不觉得产生恐惧感。狼虫经常出没,发出各种恐怖的声音,更使人毛骨悚然。这是张家的老坟,坟的东边是去黄家沟的小路。
       一搂粗的大柏树有几十棵,覆盖了一亩多地,经常发生狼吃娃的事。黄家沟的学生到荆峪沟上学这里是必经之路,大人接送过坟地才放心。
        李老二从黄家沟回来,路过坟地时受惊的山鸡哗啦啦飞向空中,野兔从坟地跑出钻进庄稼地去了。站在岭头,放目望去,荆峪沟好美呀!简直就是花的海洋。洋槐花白如落雪,红的蓝的黄的紫的橙的野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足以让人陶醉。眼前的景色留住了他的脚步,流连忘返观不够,花卉野草香醉人。云开天晴,太阳放射出春天的光芒,远处随风飘来清新的裹着花香的泥土香味。凝睛观看,在碧绿的叶子的衬托下,白色的槐花显得分外的妖娆美丽。他走一步一驻足,眼睛好似被花吸住。情不自禁的从树上摘下一串槐花,一只蜜蜂还在花心采蜜。他赶走蜜蜂轻轻地抚摸着,吮吸着。抚摸着它那细腻洁白的花瓣,吮吸着花辦醉人的香气。再摘下几串放进嘴里,咀嚼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充盈口腔,细细地品味着花瓣留下的持久的清香。

       这时,从坡下走来一个驼背拳腰的老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小凳子。转睛看去,是看四洼沟的施世恒,移步下坡,来到跟前说:“大哥,去看树呀?”
       世恒仰头一看也住了步:“老二,你做啥去了?”
       老二笑了笑说:“做啥去了?还是你成就了一段姻缘。”
       世恒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老二不得其解。
       “昨天,你不是叫娃们逮住了一老一少吗?五哥看上那个女孩,叫我过去寻人给他家怪灵说媒。”李老二说。
       “奥,原来真是机缘,那你寻的谁?”世恒问。
       “我寻的老九家女子,答应问一问再回话。”老二回答。
       “你会说媒,老九家的不就是你说的吗?”世恒夸赞着。
       二人说了几句就一个上一个下分手了。

        施世恒的一句话勾起了李老二的一段回忆。

        荆瑰宝是荆四宝的堂弟,结婚的第二年妻子就抓了美田。还没出月得了一个怪病,四处求医,路没少跑,钱没少花,还是一命归西。

       李老二正在北岭头给荆四宝家锄地,看见从魏家沟上来一帮人,经过地头时看见李老二:“二哥,你锄地。”李老二回过头一看:“兄弟,过来做啥呀?”“他老九就不是人,把俺妹子的病硬耽搁了,我带了些人过来闹事。”来人是北原有名气的人物,当年为保长一职和荆四宝打过官司,二人结下了冤仇。这次过来肯定是借机寻事。李二当然知道两家的恩怨,上前拉着来人到一边说:“恒念兄弟,这事你是不知情,事情是我一手办理的,再别听他人胡呔。”李老二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恒念一听没有缝隙可寻,也是碍于李二的面子转过身大手一挥,“往回走。”
       回过身向李二一抱拳:“不好意思,二哥。”扬长而去。

       李恒念和李老二关系非同一般,那多年曾经在他家扛过活,了解李二的为人,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李二的一句话恒念是言听计从。

       荆瑰宝知道后来到李二家,激动地抓住李二的手说:“妹夫,多亏了你,要不,可要让人看景了。”李二说:“九哥,又不是别人,投手之劳。”

        荆四宝刚从外边回来,尻子挨住板凳还没坐稳,荆瑰宝就跨进了门:“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弟妹走了,娃让人奶着,可是,屋里......。”荆四宝看着兄弟,两只眼睛放射出智慧的光芒。他可不是一般人,才能在荆峪沟没有第二个人,就是白鹿原也寻不出几个。兄弟的话没说完就明白了意思。“你不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听老二说过,他老家有个女子,才抓了一个娃,男人就拉了壮丁没有回来。你去寻老二给你跑一趟。”荆瑰宝看着大哥心中一阵感激,还是俺哥知我心呀。
       才二十出头的荆瑰宝,看着大哥威武的容颜和桌子上放着的枪及身后站着的保镖,心中产生一种敬畏。听了大哥的话,急步走出门向村东走来。李老二在南坪给荆四宝家翻地。这里是荆峪沟的发源地,发源处狭隘,到了南坪这里能宽敞些,东西坪和南坪对峙着,在沟的两边。坡塄子上生长着荆刺和杂草,野花竞相开放灿烂夺目。
       荆瑰宝来到地头,看见老二光着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皮肤,一只手拄着锨把。一只手拿着格子粗布手巾擦汗。他的面前是一片新翻的黝黑的散发着香气的土壤。
       “老二。”听见喊声,李老二回过头来一看,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夹衣,黑色的夹裤向他走来。“九哥。”
       荆瑰宝已经走到跟前,老二也丢了锨把取出烟袋,两人坐在翻过的地塄子上,老二装着烟。老九看着老二的烟袋:足有尺把长,烟包是用黑色的粗布捏成的,上边系一个带子。老二把烟锅装满,把带子一抽口子收紧后挂在烟袋杆子上,从偏旁的矮树上取下火要点燃烟。
       李二装好烟笑着问:“九哥,你不言传我也知道是啥事?”荆瑰宝想,哎呀,你成了神仙啦。用一双质疑的眼光看着李二,心里说:我不说看你知道是啥事。李二看着他的样子说:“我前几天跟咱哥说过,俺老家有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和你年纪不差上下。”荆瑰宝一听高兴地说:“老二,你是我肚中的蛔虫,正是此意。”李二说:“等下雨天做不成活我回老家一趟,前次回家听说村中有一个女子,他男人死了。就是施世恒拉了壮丁那年,在山西侯马跟日本人打仗死在了战场上。”
       荆老九和荆老四是一个爷,他两是堂兄,老四也是后续娶的,前房是徐良村的徐银环,抓了两个女子就夭折了。还是派李二去城下从卷席筒买回来的河南女子。当天夜里,女子从荆家逃走了。临明时才发现不见了,赶紧派人寻找。天黑路生,女子漫无目的地走,到天明还在荆山脚下。李二和几个人寻到这里时她正坐在山下的石头上歇息。
       女子坐在石头上抚摩着脚,原来是黑天生地看不见路,踏在石头上拐了一下,把脚裂了。李二来到跟前,看着女子呲牙裂嘴的样子,脸上布满了痛苦。只得背着回家。
       荆峪沟的荆家是李老二的丈家,荆家共有三大户,长门没有繁衍开,只有三家还不是一户。二门和三门都有十几户,丈家就是荆四宝这一户。妻子本来是嫁到上边尤凤岭的,荆四宝嫌上边坡陡路滑土地瘠薄,就让妹夫一家搬了下来。四宝一家有啥事爱寻李二去办理。李二有心眼人也老实,忠实可靠,一百二十的放心。
        荆四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是荆峪的保长,在方圆几十里都有一定的威望和影响力。有一次,荆峪沟人去黄沟一带买树,在伐树时把小树伤了,人家不让走,好话说了一蒲篮就是不放行。几个人正商量说:“不行了回去寻荆四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沟人听了告诉一个老者:“爷,人家说回去寻荆四宝。”老人不由得身子颤抖一下说:“快让人家走,荆四宝咱可惹不起。”年轻人不知端详,老爷一听荆四宝的名字就吓成这样子。
        李老二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办,几天后的一天正好下了场雨,地里活做不成,雨停了,就走上了回家的路。荆山向东有一条羊肠小路仅能一人通过,两边是几十丈深的沟,路两边生长着一乍高的小草。只有一种不知名的紫红色的花,花的背面毛茸茸的,在低矮的小草中才显得鹤立鸡群。沙石土壤限制了它们的生长,只有沟底才有几棵几丈高的杨树。他无心观看这些熟悉的早已印进脑海的景色。一双征服过群山众水的铁脚板,不觉一会就走完了羊肠小道。来到高崖,崖下是一脚宽的路,路上铺满了从崖上跌下来的砂石,一时不小心就会滑倒掉进沟里去。风吹的砂石滚落下来,经过时眼睛要注视着上边,砂石随时都有落在头上的可能。过了高崖转一个弯,弯的南边就是壕家十子。他站在坡顶,看见了半坡的一排柏树,看见了自己的家,看见了对岸的马家,一股亲切感进入心头。这片生养自己的家乡故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从路下去有一道梁,梁的东边是兄弟和堂弟两家的房屋,梁的西边是村中的人家,梁东的李和梁西的李不是一家。
       这里有年迈的母亲,有日思夜想的家,他加快了脚步踏着出溜出溜的砂石下了坡。
       房南有一条羊肠小路是到上边西南角凉水泉舀水踏出来的,李二弯下身子在水泉掬了一掬水喝了,才向下走。门口场面不大,场边有一条干渠,渠外是斜坡地。北边是两间土房子,看着牲口和放着柴火。土房子那边是堂弟家。堂弟家门口北边也是两间土房子,房子的北墙外是通往村中的路。
       门口站着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满头银发,面目清秀,嘴里的牙脱落显得嘴唇向里包着,上身穿一件黑色的老布大襟衫子。下身一件黑色裤子,手里拄着拐杖,看着门前的斜坡地。李老二走下坡拐过山墙来到门口,看见母亲站在门口。“妈。”疾步扑向母亲。老人回过头看见儿子叫了声:“老二。”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老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肩头,一股热泪洒在了儿子的身上。两人松开后,母亲不眨眼地看着儿子的脸儿子的身,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一遍,好像欣赏一件国宝。儿子也激动地落下了泪水,眼不眨地看着母亲。岁月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地皱纹,喜悦换成了心酸一股泪水喷薄而出,来到脸上。儿子也老了,这是她用乳汁和这里贫瘠的土地的野菜喂养大的儿子,是生活逼迫他离开了故土,背井离乡,丢下老母亲丢下兄弟一家。
      这时从门里跑出几个小孩,围住了李二:“伯伯。”李二从口袋掏出临走时九哥给的几个蒸馍分给孩子,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一阵心酸钻进肚子。
       闻声而出的兄弟媳妇招呼说:“哥,你回来了。”他知道兄弟没在家,在城下工作。
       李二搀扶着母亲走进门,坐在了脚地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弟妹跟着进来站在一旁。孩子们在门口玩耍。他从腰间的带子上取下烟袋锅,装着烟,弟妹取来火要点着烟,抽着说:“下边九哥死了嫂子,让我回来提亲。上次我回来听你说田家婶子守寡几年了,咱叔一直没见回来。我听施世恒说人已经死了,和他在一个班,是他亲眼所见。”

       “那你去问一下,孩子还小,能丢心得下 。”弟妹说。
      他看着弟妹,二十多年纪,看上去有五十多,面黄肌瘦,苍老过早地爬上了她的脸,头发蓬乱,两眼无神,穿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五颜六色的夹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粗布补丁裤子,脚下是一双露出指头的烂鞋。老母亲坐在一旁的坏了靠背的椅子上听着二人的谈话。
       一袋烟抽完,老二起身走出门去,弟妹的声音在身后传出:“哥,你一时回来吃饭。”
        “不了,我来的时候吃了。”他知道兄弟一家娃们的多,吃的也很紧张。
       他翻过梁来到田家,看见婶子正在择野菜,李二叫了声:“婶子。”婶子抬起头看见李二,赶紧起身让座。
        只见:瘦条条的身材,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嘴,衣服虽说破烂但做工精细可体,显得人很精神也很干洒利器。“你忙,婶,回咱屋不客气。”李二说。
       婶子移步进屋,走起路来一拧一拧的好看极了,脚下拨拉拨拉的速度极快,就像是扭秧歌似的,李二向脚下看去,原来是七寸金莲。
       婶子名叫陈金莲,壕家十子人。
       “老二,你回来有啥事?”她知道李二不会平白无故地登门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洗手系围腰。李二看出婶子要动手做饭, “婶,你就不用多事了,我回来想跟你说件事,我说话你可不要太在意。”他未说之前先打个预防针。两人班辈不同年纪相差不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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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4-4-11 22: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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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4-4-11 22:11: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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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 2024-4-11 22: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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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潮个人认证 | 2024-4-11 22:24: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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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旅 | 2024-4-11 22:27: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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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24-4-11 22:29: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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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4-4-12 07:46: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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