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随笔】后悔

显示全部楼层 · 2024-5-12 18:45:48

常言道：“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前悔容易后悔难、等你后悔就连不上了嘛。还有打死我都不后悔”等等。
　　对惜粮如金的我，今年收麦后没有种一颗玉米，简直就后悔死了，对靠天吃饭的我们北山畔人来说，今年玉米收成如何，虽然还是个未知数，但我认为没有种是错误的。这和农村人所说的“拉宝”一样，拉上了就拉上了，拉不上就落空了。
　　但从目前看来，雨水连上了，玉米小苗长势还好。我为没有种一颗玉米而感到遗憾，说真的遗憾透了，以至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收麦时的天气，阴雨绵绵，几天几夜的连阴雨，下得农夫头比斗大，下得农民人心惶惶。如果放在过去，真是房倒屋塌，别说吃饭，就连烧的柴禾也成了大问题。
　　雨后人们纷纷抢收，但有些为时已晚，小麦个别发芽的、霉变的也有，我看小麦被雨下得出了问题，就买了几斤玉米种，想种几亩玉米，用官方的话来说叫：“以秋补夏。”
　　玉米种买回来后就偷偷放下，因为老伴这次从西安回来帮我收麦子。由于她过去－直反对我包人家地种麦子，更别说我种玉米了。儿子也隔三差五的提醒我，让我多保重身体，不要种那么多地。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鬼迷心窍似的，都一把年纪了，一个人在家，还爱种地，用农民话说“就爱务外一亩三分地。”
　　种了麦子还不算，麦收割后还喜欢种些玉米，记得前年我心血来潮，瞒着回家收麦的老伴，叫来车一口气种了三片玉米，屈指一算，将近四亩。记得那年雨水连上了，靠天吃饭的我们北山畔人，玉米丰收了。但对我来说，玉米没有丰收，一片面积最大的玉米地，玉米正在出票时，一场无情的大火通通烧了整片玉米，我也告到派出所，追查原因，原来是一个人不小心放火烧麦茬造成的，我也谅解了这人的过失，烧玉米事就不了了之，但对我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就那片地收的玉米，连机耕费都不够。
　　其它的两片玉米，收获满满，可以说是这几年最丰收的。
　　前年种玉米尝到了甜头，我去年不顾家人的极力阻拦，又在前年种的那三片地上，种了近四亩玉米。
　　在种玉米时，我又听了司机师傅的话，把两袋半化肥作为底肥施上了，想必又和前年一样，一定是个大丰收。村上有些人又笑话说我“你又不是渴的吃雪呢？没有一分钱花，收了麦子又种玉米，啥罪把你受的，以后一切还不是娃的？”
　　有些人又说：“地里打金子嘛打银子？别说麦，就连麦草一起卖了能卖几个钱？”反正众说纷纭，一句话，麦不值钱，少种或不种。
　　我只是笑笑给自己打圆场：不管打金子、银子，咱种玉米，一方面为了收获，另一方面是为了锻炼锻炼身体。
　　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未的我，饱受了昔日缺吃少穿的苦楚，母亲因缺乏营养，奶水根本不够我吃，奶奶就用柿子喂养我，直到现在，还有些人说我是柿子养大的。
　　那时的高梁、玉米是主食，就这还没有呀，野菜更是宝贝。记得奶奶说过，有一年家里来了一位亲戚，上午吃啥饭，奶奶和母亲都面面相觑没有办法。奶奶知道家里仅剩了些玉米糁子，麦面十多天前连一把都没有了。母亲出门借了几家，只借了两碗麦面，这两碗麦面擀成面条，根本不够客人和一家人吃，奶奶急中生智，突然记起了前天我折的洋槐花。她老人家让母亲把洋槐花捡干净，淘洗后凉了一会儿，把借来的麦面全拌上，蒸了一大锅热气腾腾腾的洋槐花麦饭，熬了半锅稀稀的糁子。
　　唉，你还别说，那一锅洋槐花麦饭，调上些干辣子、醋水水，喝上稀糁子，还真香。据后来奶奶说，那位亲戚一气吃了不满三碗麦饭，喝了两碗稀糁子。临走时奶奶又给他装了一碗洋槐花麦饭，还真正待了一次客。
　　以后母亲又喜欢做她老人家最拿手的糁子面，稀稀拉拉的糁子，下一点面片，在下些母亲拔回来的野菜，真是香喷喷的糁子面，记得那次我从学校回来，一气吃了三碗。
　　你还别说，母亲的糁子面在我亲戚中，在我村上还算独一无二。
　　所以玉米在我思想里留下了难忘的、深刻的印象，我对玉米也产生了难以忘怀的影响。
　　那时，我也深深的体会到父亲说的一句话。“手里有粮，心里不荒。”还有“粮食是农民的宝贝。”
　　天下着雨，我走出头门外，大片大片收割后的麦田，黄橙橙的麦茬被雨淋后显出淡黑色，公路两旁的风景树，挺拔玉立，哪麦田中夹杂的苹果树、桃树露出了套的袋子，那隔三差五麦茬地的玉米，也露出了几片翠绿可爱的叶子，阳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吸引眼球。农人打过除草剂的玉米地，没有一点杂草，只有那米苗在地里旺盛的长着。
　　注视眼前的玉米苗，我浮想联翩。记得那年上小学六年级，父亲给收割后的自留地种了一亩三分玉米，那年中伏干旱，玉米叶旱得都卷了起来。父亲、母亲和我，拉黑了两个架子车，借了两个煤油桶，从涝池拉水浇玉米。一个星期过去了，十天过去了，玉米终于浇完了。不久天又下了一场大雨，那年玉米丰收了，那硕大的玉米棒整整在院子里旋了三个大桩。
　　冬季我一家人在院子里，把玉米整整打了两天，装了十多个袋子。
　　父亲当然高兴极了，村上没有种玉米的后悔死了。我清楚知道，父亲不但一次还清了前几年借的粮食，那年我家第一次也有了余粮。
　　按农村话说，我家粮食缓过了脚步（粮食茬接上了），再也不用求婆婆、告奶奶四处借粮了。从此再也不愁吃喝了，村上人羡慕得夸父亲会计划、会过日子。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回想起来，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真后悔，这对我这个昔日在粮食上受过挫折的人来说，今年没有种玉米是极大的失误。
　　今年队上要变地，也就是队上要另调整土地，所以我只买下了不到二亩地的玉米种，想种上一片就行了。谁知老伴一意孤行，打死都不让种，尽管我说有玉米收割机，她还是不行，加之别人说种玉米没有利，如遇上干旱天气：“那还不是贴赔枣儿卖米汤吗？”
　　没有办法，隔了两天把买回的玉米种又退了。
　　老伴回西安了，我又想种玉米，但时间过去几天了，也迟了，加之天也干，这事就不了了之。
　　现在看地里绿莹莹的玉米苗，看来今年玉米又会丰收，所以更加后悔我的错误做法。
　　这真是前悔容易后悔难。

作者简介：

闰土，原名杨润杰，农民，陕西扶风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宝鸡作家协会会员、宝鸡杂文散文学会会员、扶风县作家协会会员、扶风文联副秘书长、扶风县读书协会会长,。2017年出版散文集《一把苜蓿菜》。2017年参加陕西省文学院举办的《关中片区》作家培训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