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黄金酒杯征文】(宋小铭小说)十里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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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294 | 回复14 | 2015-4-13 11:3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宋小铭
  一
  十里是我的名字。
  当然,这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我自己更不清楚。这个说法看似有些荒诞,但事实确是如此。
  我是师父从路边捡来的孩子。
  师父说,那年路过岳阳,在一个叫做十里的小镇,捡回了我。对于师傅的这套说辞,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直到十五岁那年,我去了岳阳,才知道师父的这套说辞也是假的。岳阳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十里的小镇。我几乎踏遍了岳阳方圆百里,不要说十里,跟十里相近和相似的地名都没有。
  很显然,师父又骗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对师傅的话产生了质疑。
  师父狡辩说,现在没有,并不代表着过去没有。过去没有,并不代表着将来没有。
  师父说话,就是喜欢这样故弄玄虚,搞得自己很高深莫测似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而我也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爹娘的消息。可是师父,从来都是避口不谈,问得急了,便罚我蹲马步。
  蹲马步看似简单,却是耗体力的活儿,一般人能坚持半个钟头就不错了,而师父命令我,非得两柱香烧完,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再怎么说,我还是个女孩子。
  师傅说这样,免得让我胡乱猜想,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我长这么大,连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师父说,知即是不知,不知即是知。
  我说,师父您老人家不出家修禅,简直是浪费人才。你若出家,估计相国寺里的方丈,灵隐观里的道士,统统都得退位让贤。
  师父含笑,双手合什:佛在心中,出不出家都在修行。
  我彻底崩溃。
  二
  平湖,不是湖,而是一处如湖形平整的谷地。四面环山,山势异常险峻陡峭,连飞鸟都少有进来。谷底平缓,开阔,犹如湖面。
  从小跟着师父住在这里,开荒种地,养鸡打猎。闲时,他除了教我识文断字,就是教我刀枪剑棍。对于功夫和功课,他是从不含糊。一改平常的温和模样,严格而苛求。书少读一句,剑少练一招,他那三尺长的软竹鞭就毫不留情地挥来。
  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师傅看起来温柔可亲,对我也是关怀备至,唯独在学习和功夫上,严厉得像只老虎,那只软竹鞭在他手中,似长了眼睛一般,他指哪里打哪里。不过,这种情形,在我十二岁之后,就少有发生了。只是他的脸,仍然严肃得像供在烛台上的关公像。
  师父每三年都要出谷一次,谷内只有一条通往山外的路,在后山的山洞里。师父每次出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可是每次回来,脸色阴郁得吓人。
  那个时候,我是断断不能惹师父他老人家生气的。多年的经验总结,人在气头上的智商等于零。我不能跟一个低智商的人一般见识。
  幸好的是,师父的这种周期,持续的时间不长,一般两三天而已。我学会明哲保身的同时,还学会察颜观色,尽管那时候,我只有十一二岁。
  师父出谷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我恍惚记得,他上一次出谷的时间,应该是在六年之前。那次师父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一个星期,不准我打扰他。出来之后,脸色憔悴得吓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那个样子,形如刀削,脸如纸白,对师傅,自然小心谨慎。
  师父越来越沉默了。
  我常常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后山的大石上吹埙。师父的埙很小,如一枚鲜桃的内核,呈绛褐色,只有一孔。我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东西,在师父的嘴里,却能发出非常悦耳和奇妙的声音来。
  师父吹埙的时候,不喜欢我打扰。我只能远远地站着,看着他在月光下清瘦的影子,和着呜咽苍凉的埙声,似铅华洗净,有窈窕的淑女,裙摆袅娜……
  三
  山中无甲子,寒岁不知年。
  当紫藤花再次在屋檐下蔓延开去的时候,师父交给我一枚玄色长剑。剑柄漆黑如墨,剑鞘通体也是黝黑,隐隐散发着古檀的香气。拔剑,剑身薄如纸背,色若寒霜,挥之,如流星划过,屋檐下的紫藤花顿时四处纷飞。
  这剑提在手中,轻便灵巧,很适合女孩子使用。我舞了一会儿,挽出十七八个剑花,当真是漂亮至极。回头,师父站在紫藤树下,一脸枯瘦,眉头轻颦,嘴角似泛起淡淡的笑意。
  我飞身,跃到师父面前,来了个天女散花。顿时,师父周围全是紫色的花瓣,飘飘扬扬,美丽至极。
  师父望向我,嘴角上扬,一改平日里的严肃,淡淡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出谷下山。”
  “下山?”
  十五年来,这是师父第一次对我说出这个词。
  我心头一喜,声音有些发颤,问,明天就下山?
  这可是我期望已久的事,早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跟着师傅下山闯荡江湖。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师傅双眼扫过来,目光甚是复杂,许久,他暗自叹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说:“终究是要离开的。”
  天色渐渐地淡了下去。
  柔软似絮,轻若帛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而起,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由深而浅,若有若无。
  我望向师父,他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紫藤树下,如雕像般站立。月色如水,照在他的身上,似渡上一层清辉。我走过去握住师父的手,他的手,冰凉、僵硬。
  师父的头望向远方,目光迷离,声音却轻柔得像一团雾,许久,他望向我,目光淡淡的:“这枚断水剑,是为师的祖传之物,今晚赠送与你,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说着,他轻轻地挣脱我的手,向屋内走去。
  第一次发现师傅的背影是那么单薄,那么苍凉。
  四月的天气,尚是温暖如春。而平湖的气候,最是适宜,可此时,我却感到有阵阵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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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3 11: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回到房间,摸着这枚玄铁古剑,感觉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气直冲头顶,转身凭空挥动了几下,一团团清褐色的影子在房间四处流动,飘逸中生出阵阵清风。舞了一会儿,望向后排师父的房间,蜡烛早已熄灭,师傅已经安寝,轻掌挥出,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那晚,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不是在被人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一晚上的拼拼杀杀,醒来大汗淋漓,东方已经泛白。
  起身,站在后院。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延绵至天边与地平线接壤,呈淡淡青烟。山林里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从身边桂花树上折下枝条,随风舞动。浮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一道金色的阳光拔开云层,大地上顿时一片金黄,万物在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和那枚玄铁长剑,他见我停了下来,将包袱和剑递于我,道:“十儿,时候不早了,你下山去吧。到岳阳楼找你师伯履泽。找到你师伯,他自会安顿好你的一切。包袱里有盘缠和去岳阳楼的路线图。”说完这些,不容我问话,便向房间走去,随后“碰”地一声,他关上了房门。
  四周一片静寂。阳光很热烈地照在的我身上,温暖而柔和。
  竹屋四旁的紫藤花开得正艳,嗡嗡的蜜蜂和美丽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中。一只灰色的松鼠从白桦树上跳下,钻进草丛,瞬间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望向师父的房门,门楹上的雕花已经很暗淡了,窗棂上的白纸已经发黄,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响声。
  师父,师父——
  我双膝跪地,冲着师父的房间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拎起包袱和剑,向后山默默走去。
  五
  岳阳楼位于洞庭湖畔。
  根据师父地图中的描述,岳阳楼离平湖只有三百里路程。途经君山,君山四面环水,与岳阳楼遥遥相望。去岳阳楼,必须涉水而过。在君山山边,足足等了三天三夜,才遇见一条两丈余长的渔船。
  船夫四十来岁的样子,面色黝黑,黑中透着红,可能是常年经受江水吹泡的缘故。他一身粗麻布做成的短衫,腰里系着一条黑中带红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只宝塔形的葫芦。头戴麦草编织而成的草帽子,帽沿上偏偏绣着一朵鲜红的莲花。
  渔夫摇着橹,半眯着眼睛,望着我,笑道:“姑娘,哪里人。”
  “平湖。”我微微颔首。
  平湖?渔夫摇摇头,说,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说着,他从腰带上解下葫芦,拔开盖子,扔过来,笑道:“江面上风大,湿气重,来,喝一口,抵抵寒气。”
  我接过葫芦,大喝一口,可是刚入喉咙,全都喷了出来。
  哇,这是什么酒?又辣又苦,味道完全不及师傅和我一起酿下的桂花酒。
  “可惜,可惜了。”渔夫叹气,接过葫芦,仰头大啖一口,大叫道:“好酒,好酒……”
  我怀抱着断水剑,背靠着船舷,望着船下流动的湖水,低头不语。
  渔夫将酒葫芦重挂在腰间,望着我怀中的断水剑,道:“姑娘抱的可是断水剑?”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可是件宝贝。”渔夫赞道:“断水,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当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听他如此说来,我倒想试试,刚想拔剑,师傅的话在耳旁响起,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即嫣然笑道:“什么断水断火,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宝剑,胡乱防身而已。”
  渔夫冷笑一声,道:“越王勾践,曾命人打造八枚宝剑。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二名‘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以之指月,蟾兔为之倒转。四名‘悬翦’,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五名‘惊鲵’,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却邪’,有妖魅者见之则伏。八名‘真刚’,以切玉断金,如削土木矣。以应八方之气铸也。姑娘手中的这枚剑,可不是普通宝剑,正是那‘断水’。”
  这些师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听闻,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怕。一个山野村夫,小小渔民,见识竟然如此了得,定然不是普通人。
  一个浪头扑过来,又一个浪头扑过来,风顿时大了,船头变得摇晃,有湖水飞溅进来,落在我的脸颊裙角,冰凉一片。四月的天气,在平湖里温暖如春,可在这湖面上,却是寒气逼人。一个趄趔,我差点摔倒在船舱里。
  “船动人不动。”渔夫大声叫道。“姑娘,不要怕,蹲在舱里,没事的。”
  又是几个大浪扑过来,小船在湖面上摇摇欲坠,像一片落叶飘在风中。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我趴在船舷上,差点把五脏六肺都吐了出来。
  这样持续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小船才趋于平衡。
  我趴在船舱里,浑身无力,脸色苍白,似是七魂丢了六魄。
  渔夫没有再说话,而是扯开嗓子吼道:“一根那个竹竿容易哟弯哟嗬,三缕啊麻纱呀扯脱难,猛虎啊落在呀平阳哟嗬地哟嗬,蛟龙啊无水呀困沙滩……”
  声音高吭有力,悠远绵长,我听着听着,眼睛慢慢地合上了。
  六
  醒来的时候,已在一家客房里。
  屋里光线明亮,窗台上杜鹃花开得正艳。
  这在哪里?我一惊,从床上坐起,伸手——还好,包袱和剑都在。我这才缓了一口气,从床上跳下,走近窗边。
  窗外,层层叠叠的楼房掩映在绿树红花之间,金色的阳光浅浅地铺过来,像是给大地渡上一层黄边。我恍然记得,昨天我在船上,还有那谈吐不凡的渔夫?我仔细打量着这间房子,紫檀色的家俱,古朴而幽暗,淡黄色布蔓从镂空雕花的窗桕中垂落下来,有细细碎碎的阳光随风摆动。
  这是哪里?正在迟疑间,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见我,笑道:“姑娘,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昨晚?我有些茫然,望着少女,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叫青青,这里是岳阳城。”少女嫣然一笑,露出两个淡淡的酒涡,指着不远处一幢高楼,道:“看,那就是岳阳楼。”
  岳阳楼?不就是师傅要我去的地方?
  我望着那幢金碧辉煌的楼阁,心里想道,难道师伯就住在那里?师傅向来惜字如金,只在临行前提到这么一个人,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一无所知。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吧!
  不容我开口询问,叫做青青的少女,掩口笑道:“姑娘来岳阳,是不是要找一位叫位履泽的男子。”
  我心中大奇,问:“你怎么知道?”
  青青笑道:“我还知道姑娘名叫十里,从平湖里来的。”
  我更疑惑,这些,她怎么知道?
  青青笑而不语,指了指我身后的断水剑。
  原来如此。
  我开始想念师父,如果师父在身边就好了。可是师父,你为什么要我先来找师伯呢?眼前的这位少女,是敌是友,我真分不清啊。
  青青见我沉默不语,浅笑道:“姑娘莫忧,我是履泽的师妹,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姑。”
  这样说来,心中那千万个疑惑顿时明了,心头一喜,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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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3 11: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岳阳楼果然雄伟壮观。
  在师姑青青的带领下,我很快就见到师伯履泽。
  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想象中的师伯履泽一定比师傅还要衰老,可眼里的男子,偏偏是如此的年青,而且帅得一塌糊涂。
  明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沉迷醉人的色泽;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如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
  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一时间,竟然呆了。
  “这就是你的师伯履泽。”青青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提醒我的失态。我脸色顿时红了,我想如果此时有条地缝,我一定会钻进去的,可惜没有。
  履泽望着我,微微颔首,伸手过来,抱拳道:“你就是梦泽师弟的弟子——十里姑娘。”
  我点点头,赶紧跪拜,履泽伸手拦住我,道:“在我这里,不用讲究你师父的那些臭规破矩。既然大家都是同门中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得相亲相爱才是。”
  听他提起“相亲相爱”这几个字,我的脸莫名的红了。
  青青一旁笑道:“师傅,十姑娘既然来了。是不是招呼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们进来,跟十姑娘见个面?”
  履泽点头。
  不一会儿,挤出来几对青年男女,女的清秀绝伦,男的英气逼人,岳阳果然是个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履泽半颦着眉,指着他们,一一向我介绍。他们依次是小溪,小柒,小贰,小白,小斩,小易……介绍完毕,履泽朗声道:“十里姑娘,你师傅把你托付给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就是你的师兄师妹,千万不要见怪,有什么不妥之处,你直接跟我讲,也可以跟青青说。”
  青青微笑点头。没想到这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履师伯,说话做事却是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心中对他顿时平添了三十二分的好感。
  见面会之后,青青带我回房间,然后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什么时候开饭,什么时候就寝,什么时候练功,然后才离开。
  八
  第二天,卯时刚过,房外有人扣门。
  谁?我披衣而起。
  是我,青青。
  青青一身劲装,越来显出她的婀娜多姿:“师兄让我来叫你,马上到后院集合,大家切蹉切磋。”
  说是切蹉,实则就是试试我的身手罢了,我自然不能为师傅丢脸。
  来到后院,履师伯一袭白衫,偏偏披了一件红色披风,在暮蔼的晨曦中,犹如下凡的天将,既酷又帅。
  小溪,小白,小柒,小贰,小斩,小易,一一跟我比试,都败在我的剑下。履师伯脸色铁青,望着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小溪他们,一声不吭,转身走开。
  我愣在那里,青青走过来,凑近我的耳边,低声道:“十里,你怎么可以全部打败他们呢?哪怕是故意输一回也好,这下惹得师兄不高兴了……”她的嘴角呶了呶,暗示那些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师兄师妹。
  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前跟师傅比试,我一向都是这样。师傅说,比斗之时,不拼出全力,那就是对比武者不敬。难道我做错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真的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一个初来的黄毛丫头,让各位师兄师妹在履师伯面前丢脸,实在是让他们大跌颜面啊。
  青青说,这帮师哥师姐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打过败战,今天栽在你这个小女子的手中,心中一定是恼羞不已,你没事,尽量就呆在房间里吧!
  可是接下来,履师伯说,十里姑娘,你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师伯的弟子都敌不过你,普天下,估计能胜过你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人。你师傅把你送到我这里,是希望你可以像个女孩子一样,不再耍刀弄枪,而是学学琴棋诗画。
  履师伯请当时最有名的画师、琴师、棋匠和学士教我琴棋诗画。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我跟着四位师傅学习琴棋诗画,空余之时才能练习武功剑术。日子虽然紧张苦闷,但还算平静如水。只是每个夜晚,倚站楼前,望着皎洁的月光,很是怀念平湖的那些日子。
  转眼就是九月,岳阳楼前的菊花都开了,遍地金黄,美不胜收。这天午后,用过午餐,我坐在岳阳楼上,看着青青刺绣。
  青青绣的是一个印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香袋。青青的手法轻盈,拉针引线,极是娴熟。正看着入神,小溪匆匆奔来,道:“青青和十里姑娘,赶紧跟我去会客厅,师傅和师兄们正等着你俩。”
  九
  会客厅里。
  履师伯一脸严肃,端坐于大厅之上。各位师哥师姐依次就坐,面色穆然,如临大敌。
  发生了什么?
  左脚刚一迈进大厅,履师伯从座位上站起,大声道:“十里姑娘,快到师伯这里来。”
  我刚走近,履师伯轻击双掌,会客厅后面屏风慢慢拉开,露出圆形木门。履师伯向我示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鱼贯而进,走了十来步,是一只飞翔的大雁。履师伯在大雁的眼睛部分,轻轻触摸,随着“轰”的一声,地面弹出一块铁门,铁门之下,是一级一级的台阶。拾级而下,尽头之处,是一张大理石做成的地图。
  履师伯指着地图,神色凛然,道:“这是燕国的地图。”
  燕国?
  履师伯点点头,默默转身,褪掉外衣,在他的后背上,纹着一个“雁”形纹身。我正迟疑,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小柒,小斩,小贰,小溪,小白,小易,包括青青,都褪掉外衣,露出洁白如玉的后背,在相同的部位上,都纹着一个“雁”形图案。
  倾刻,他们又穿戴整齐。
  履师伯望着我,缓缓讲道:“这雁形纹身是我们燕国人的标志。在每个燕国人出生之时,都会纹上这样一个图案,终身不褪。”说着,他望向大家,淡淡说道:“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十
  十八年前。
  燕国是个美丽富庶的边陲小国。那时候的燕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祥和而安然。
  就在那一年的秋天,燕国大旱,连续三个月不见一滴雨水。燕国人只得求助于当时的中原皇帝,可是中原皇帝,不但不帮助,反而派兵攻城。孤苦无助的燕国人,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和牺牲,不得不弃城投降。可是中原皇帝根本就没有人性,攻城之后,竟然下令屠城三日。说到此处,履师伯愤然击掌。
  这些年来,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燕国子民,暗地里组织,一定要光复燕国。我,你师父,还有其他师兄弟,分散于中原各地,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这一天,杀了当今这个狗皇帝,为燕国雪耻前辱。
  你根本不是什么十里,而是香香,是我们大燕国的香香公主。这十里之名,是要让你记住,当时的燕国,被屠城十里,多少无辜的百姓,就毁在他们的金戈铁蹄之下……
  原来,原来我真不是十里。
  原来我叫香香。
  香香,香香公主,大燕国的香香公主!
  那我的爹娘呢……
  履师伯点点头,道:“你的爹娘在破城之日,双双以身殉国。那时,你出生还不足一百天。”
  我的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履师伯继续说道:“那时,你师父和我都是你父王的护卫,冒着生命危险将你带到中原,隐姓埋名在平湖,教你功夫,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血债血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锦帕,递给我,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我接过锦帕,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朵兰花,在兰花的空白处用金丝绣着几行清秀的字,我凑近灯光:“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父王,母后——
  履师伯轻轻拍拍我的后背,低声道:“十里,别伤心了。”履师伯的目光再次扫向其他师兄妹,狠声道:“他们跟你一样,都是燕国的后裔,父母也是死于那场战乱。所谓血债血偿,我们燕国人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血债血偿,还我燕国。”小斩子他们的声音叫得格外的响亮,有力。
  十一
  离下月初八还有十天。
  据复燕阁里的秘报,中原皇帝离宫微服出巡,这几天会到岳阳。当今皇帝有两大嗜好:美女和宝剑。所以我们的计划就是,由我拿着断水剑献给皇上,然后伺机杀掉他。
  在这个计划之中,我以村姑的身份去献剑,献舞。做为村姑,衣着不能华丽,装饰很简单,只有一枚桃木簪子。这可不是普通的桃木簪子。它的尾部在三百九十二种毒药中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虽然表面上无色无味,但只要划伤,沾上鲜血,七天之后,那人必将会一点点腐烂致死。
  履师伯说,十里,这次刺杀皇上,不成功便成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燕国的复兴,就在此举。
  这个责任实在是太过重大,让一个自小生长在乡村偏野的黄毛丫头担此重任,我心中惶然。履师伯轻描淡写,说,你的出生就是为这一天而准备的。梦师弟之所以把你带到乡下那个荒无人烟之处,就是为了保留你身上本来的纯真。
  履师伯说,在我们燕国,再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般才貌双全,而且武功卓越的女子……
  我似乎别无选择。
  我说,我在刺杀皇上之前,能否再见师父一面?
  履师伯摇摇头,断然拒绝:“当初在复燕阁时,我们有言在先,梦师弟在你没有成功之前,是不能再见你的。除非你杀了那狗皇帝,你就是大燕国的功臣,你师父自然也是。”
  
  十二
  初八。
  我一身村姑打扮,那枚桃木簪子被我低低地插在后髻上,像一只跃跃欲飞的蝴蝶。依照复燕阁里探子回报,皇上今天一定会来岳阳楼。
  岳阳楼前游人如织,小柒,小斩,小白,小溪他们,扮成普通游人分散在岳阳楼四处,随时准备接应我。我和履师伯此时的身份,是江湖卖艺父女。
  履师伯化着浓浓的老年妆,弓腰驼背,满面胡须,风霜种种,完全就是一个走乡串户的乡下艺人。我们在岳阳楼前的空地上,摆开一个小小戏台,履师伯手持一把破胡琴,我舞剑卖唱。
  丑时,履师伯的琴声开始变调,这是要行动前的暗号。我的剑舞速加快,剑是断水剑,舞是当时民间最流行的拂袖舞。
  我边舞边唱:“古来世间多少愁,聚散说不够,一场繁华过后,物是人非事后,多少感慨在心头……”
  一曲终了。
  按计划,我拿着戏盘去收赏钱。可是没等到我去拿戏盘,一只手,一只温暖玉润的手,抓住我的手。
  一枚周身碧如春水的玉佩,放在我的掌心里,笑道:“姑娘好剑法,好身姿,好嗓子!”
  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声音温润如玉,闻之,如乳雁出谷,五脏六肺之间,无不惬意爽快。
  抬头,一张俊美的脸,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正含笑望着我。那一刻,我心中似有坚冰融化。这种微笑,太有杀伤力了,就像是阳光忽然钻出云层,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
  他修长而优雅,微笑地望着我,笑意盈然。履师伯算是我见过最帅的男子,可是跟此人相比,不及二分之一,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高贵而不凡的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履师伯的琴声开始急剧变化,这是动手的暗示。眼前的我,与他数寸之隔,如果此时动手,无疑是最佳的,必然一招致命。而那些保护他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动手,我都可以轻松脱身。
  就在我出手之前,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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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3 11:3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青青问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动手?
  是啊,刚才我为什么没有动手。
  履师伯盯着我看了一会,淡淡道:“还有机会的。十里姑娘,下次不能再失手了。”
  我这算是失手吗?
  按照我们的计划,我要主动出击——献剑。
  剑,当然是好剑。
  这世上仅此一枚的断水古剑。
  断水,真的可以抽刀断水吗?手握着断水剑,忽然很想师父,想起平湖里那些逍遥快乐的日子。
  为什么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我不能见到师父?
  我很想去找履师伯问个明白,可是看到履师伯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又实在是不想去碰这个钉子。
  因为岳阳楼前的那次事故,让这个复国计划不得不向后推迟。现在青青和小白她们看到我,没有先前那么亲热和友善了,似乎都在怪我,白白错过了一个复仇的大好时机。
  十月的岳阳,寒风开始吹起来。我坐在岳阳楼前台阶上,望着远处的湖水,灰茫茫的一片。在我看到他之后,复国的热情似乎冷却了不少。
  第三日,我和履师伯暂时栖身的客栈里,来了许多陌生面孔。凭直觉,我感觉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果然,领头的大汉,冲履师伯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今天你们不用出台了,我家公子想请这位小姐去月河酒楼一叙。”说着,他身后的小厮端上来满满一盘黄金。
  这个……
  履师伯故作犹豫着,眼睛却瞟向了我。
  我摇摇头,正眼都懒得瞧。这个不在计划之内,我真的是不喜欢这些,平湖的日子虽然简单清贫,却没有这些是是非非。
  我忽然很怀念平湖的日子。
  如果可以,我愿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过着简单的日子,而不是什么香香公主,什么大燕国。
  “好,好,好!”又是三声叫“好”之声,一个翩翩公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正微笑着望向我。
  他,就是那天在岳阳楼前看我舞剑,赠我玉佩的那个人。
  十四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正含笑望着我。
  我几欲晕倒,他伸手揽过我的腰,眼角含笑,嘴唇带暖,我脸色一红,从没有跟陌生男人如此亲密接触,忽然之间有一种电闪雷击袭过心头。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
  这时,履师伯一个趄趔,忽然摔倒,就在他摔倒之际,他的手推过来,我的头一歪,桃木簪子的尾部抵在他的脸上,只听他大叫一声,缓缓倒地。
  人群中顿时乱了。
  他的护卫顿时围成一个大圈,将他圈在中间,我已被两个护卫制住,动弹不得。小柒,小斩,小白,小溪,小易,青青,履师伯忽然都不见了。
  我被关进了大牢。
  粗重的手镣脚链,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交出解药。可以饶你不死。”
  我摇摇头。
  履师伯说过,无解药可解。
  履师伯还说过,他们决不会放弃我,他们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一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六天过去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如果明天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
  可是,履师伯他们,怎么没有来救我?
  我已经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明天,是他的死期,也是我的祭日。
  十五
  恍惚中,我听到埙声,低吭,悲凉的埚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高高低低的传来。
  师父,是师父,是师父的埚声。
  我挣扎着坐起来,浑身是散了架一般的疼。
  夜,漆黑,混合在血腥与潮湿的梦里,是无尽的黑暗。
  第二天辰时,狱卒打开了牢门。
  我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师父,是师父……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十里——
  师傅的手拂过我的后背,我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是师父,是师父来了。临死之前,能看到一眼师父,黄泉路上,我已无憾。
  我再一次睁眼,阳光明媚,窗台上的水仙花已经开了,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气。
  他,怎么是他?
  眼睛明亮如中天悬月,不等我开口,他的声音如珠似玉响起:“我就是纸飞花,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们的仇人。”
  他用了他们,而不是你们。难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纸飞花的眼睛炯然有神,深蓝色的眼珠,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海。
  我不要深陷在里面。
  你这个傻丫头,终是被人利用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头微微收扰着,像是一团化不开的碧水。
  你,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呢?
  他点头,你的毒真的很历害。差点就要了孤的性命,是你师傅救了我,也救了你。
  师父——
  我师父他人呢?
  走了。
  他要你保重。
  保重!
  十六
  纸飞花破例允许我留在他的身边,随他一起微服出巡。
  他说,如今的天下,国盛民安。
  燕国也好,中原也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杀伯人,伯人却要杀你。
  我不想这些,我只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杀我的父王母后?还要涂毒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纸飞花淡然,那是你不了解历史。
  历史究竟是什么样的?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也终将会成为历史,成为燕国最唾骂最无耻的罪人。
  岳阳,衡阳,南阳,东阳,安阳……
  沿途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太平盛世。纸飞花对我,终始是客礼有加,从不越雷池半步。或许这个人,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
  或许他就是一代明君!
  十七
  平阳。
  我们到达平阳的时候,刚好是这一年的元霄节。街道上,搭棚挂彩,各色花灯,高放低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和纸飞花走在人群中,欣赏着这沿街景色,心情怡然。忽然,有人惊叫,好像是花灯着火,蓦然间,我看到一身黑衣的小白。
  心中暗叫不好,只见几道光影闪动,小白,小溪,小柒,小斩,小贰,小易还有青青同时围了过来。
  纸飞花,这次,你是在劫难逃。
  是履师伯的声音。
  出此状况,纸飞花竟然毫不慌张,脸色淡定自诺:“履泽王子,我一再放过你们,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呢?那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履师伯脸色铁青,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望着我,大叫道:“十里,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大燕国的功臣……”
  纸飞花摇摇头,望向我,目光甚是温情。
  我,我怎么下得了手,杀他?
  香香公主,你忘了你的父王母后……
  履师伯的声音冰凉,像一把把利剑,插在我的心头。
  国仇家恨。
  我的手缓缓地握紧了断水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剑,慢慢地抬起来。
  只要一剑,一剑,足以在纸飞花的胸前穿个透明窟窿。
  埙声,高高低低的埙声。
  师父,我叫道。
  箭,一支箭,如流星般飞向我。
  恍然中,有人影晃过,睁眼,我的面前挡着一个人,一个修长清瘦的人,他的胸口扎着一枚长箭。
  师父——
  我的泪汹涌而至。
  师父望着我,伸手拂过我眼角的泪水,道:“傻孩子,哭啥啊。人从出生到这个世界上,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有什么好哭的。”说着,他望向师伯:“哥,放弃吧。大燕国已成为历史,再怎么努力,我们也回不去了。这些年,我们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造杀屠。十里,本不是燕国子民,被你无端地卷进来,你这样做,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吗?”
  履师伯冷笑:“这丫头跟她娘一样没用。当初我那么对她,她却跟了别人。贱人,都是贱人……”说完,履师伯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跌坐在地,大声痛哭起来。
  他带来的弟子,全倒在血泊之中。刚才他们的那一箭,却引来了纸飞花护卫的万箭齐发。履师伯虽然武功高强,身上也中了好几箭,只可怜他的那些弟子,全成了刺猬。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师父轻声地哼起来,他胸前的血,却是流得越来越多。
  我从怀里掏出锦帕,师父念的正是上面的诗句。师父望着这方锦帕,神情忽然激动起来,笑着握住我的手:“原来她还是念着我的。”说完这话,他忽然放声大唱:“一根那个竹竿容易哟弯哟嗬,三缕啊麻纱呀扯脱难……”唱着唱着,便无声息。
  我抱着师父,泪如雨下。
  原来那天在洞庭湖畔,渡我过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师父。
  雨,忽然就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雨珠打湿了师傅的脸,他脸上的血迹渐渐被冲刷干净,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一张丰姿俊朗的脸。
  原来这些年我看到的,都是戴着面具的师傅。我紧紧地抱着师傅,哭泣着,任他在我的怀里慢慢地变冷。
  十八
  纸飞花说,履泽和梦泽都是燕国的王子。
  十八年前,他的父皇带兵攻打燕国。灭国之后,自此这两个王子下落不明。
  我并不是什么燕国人,我是中原人。
  我的母亲就是当今的太后,也是他的母亲。在我百日喜宴之时,被人掳走,从此下落不明。他这次出宫,就是奉了母后之命,前来打寻我这个遗落在民间里的公主——香香公主。
  纸飞花还告诉我,母亲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师父——梦泽。
  梦泽当年带走我,是为了惩罚母亲的背叛,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母后嫁给父王,也是被迫无奈的。
  我将锦帕交给纸飞花,请他转告太后,这世上早没有了香香公主这个人。只有一个叫做十里的平常女子。
  我要带师父回平湖。
  我想师父是喜欢那里的,因为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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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禾禾个人认证 | 2015-4-13 11:5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 小铭的故事的时候,电脑里是 绿野仙踪  的轻音乐。文章中有 浓浓的古味和禅意,娓娓道来……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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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成为我生命中永远定格的影像;那些人,用朴素的生命给了我不曾失去感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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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菱 | 2015-4-13 14:47: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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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 2015-4-13 16: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特别,欣赏了!{: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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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4 12:48:57 | 显示全部楼层
蓝禾禾 发表于 2015-4-13 11:51
看到 小铭的故事的时候,电脑里是 绿野仙踪  的轻音乐。文章中有 浓浓的古味和禅意,娓娓道来……问好

感谢蓝禾禾斑主关注留评,问好,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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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4 12:4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4-13 12:09
的确好   感谢支持活动  预祝取得好成绩   期待更多精彩

请自然斑主多多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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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4 12:4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菱 发表于 2015-4-13 14:47
很不错的武侠小说,想起金庸的作品,支持你,小铭!

问好水老师,远握,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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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4 12: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斑主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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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4 12:5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4-14 08:56
小铭,小说太有味了,真的佩服。

请徐老师多多指点,小铭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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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戈个人认证 | 2015-4-14 16:4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故事,我觉得是我写的,可是回过头看作者却是宋小铭!好一阵失落!
哈哈,开个玩笑,写的真好{: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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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铭 | 2015-4-15 10: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覃戈 发表于 2015-4-14 16:48
看完故事,我觉得是我写的,可是回过头看作者却是宋小铭!好一阵失落!
哈哈,开个玩笑,写的真好{:soso_e ...

问好覃老师,您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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