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商山迪克 于 2015-4-14 08:56 编辑
下午五时许，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古城发往商州的班车。天气异常阴暗，汽车慢慢钻进大秦岭的峡谷，少时，雪沸沸扬扬飘落下来。虽行驶在高速路上，可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了不足50米，大小车辆只能艰难的爬行，后来那简直就是勉勉强强在蠕动。
车窗外一片白茫茫，蜿蜒在沟壑间的高速路被一辆辆车封堵的严严实实。远处已经看不见山的轮廓，近处的松树、柏树和山崖上的绿灌很快落上一层白雪，车窗外玻璃上也结上了一圈美丽的冰晶，很快车内的热气将玻璃变得朦朦胧胧，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车终于在半山腰上停下来了，司机下去查看情况，上了车就抱怨：“完了，今晚回不去了，路上已经结冰，好几辆大车已经斜三顺四横在路上，不敢动了，只能等到天明交警来处理。”车内一片哀叹，有几个要下去看看，师傅坚决不让：“外面风大，这个下去，那个下去，一会车内的暖气就露完了！”无耐几位乘客要方便，师傅才勉强答应“几个人一起下去，方便完就赶快上来！”我也一同下了车，风一下子把我围住了，也分辨不清风的方向，只觉得脸上被雪沫打的生痛，寒气很快灌到衣内渗到体内，我们只能靠在车帮上小便，小便的尿液几乎被风吹得全洒在了裤子上。风在山间肆虐，雪在空中旋转，树梢把风撕得嗖嗖，岩石被雪打得啪啪。天已经全黑了，所有的车全部熄火，只能任凭风雪的摆布，龟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一夜很漫长，开始我在用手机打游戏，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行，我得节省电池，不能中断了和家人的联系。我偷偷地在包内取糕点，慢慢咀嚼这难耐的时间。夜慢慢深了，车窗外似鬼哭狼嚎，我用卫生纸球塞住两个耳孔，自觉地把衣服裹紧，埋头畏缩在座位间的狭小空间里。 早上，天放晴了，风雪也不见了影子，太阳出来银光闪闪，崇山峻岭被雪覆盖着，少了许多盛气凌人的冷峻，树枝上的雪偶尔落下来，被岩石击得粉碎。山间的小溪被冻实，听不见汩汩的叫声，周围的树梢和岩石下生出长长的冰吊。人们出来透气，面前总少不了出气形成的白雾。 一对老农夫妇，担来一担糊汤面，很快就围上一大圈人，一碗两元，人们忘记了整夜的煎熬，争先抢碗，没有水洗碗，就抓两把雪在碗里一转，干干净净，被用水洗还简单。经历了一晚上的煎熬，能享用一碗热气腾腾的糊汤面，那实在是胜过饭店的美味佳肴。 交警派来了清障车和撒盐车，路上冰雪开始消融，我们又开始了艰难的爬行。过了两个小时，汽车终于从秦岭的峡谷中钻出来，回头看看，山清朗起来，雪使崇山峻岭反射出灿烂的光芒。 难忘啊，这二十年前经历的秦岭的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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