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淡雅刘春燕散文】古镇和老太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4-16 09:33:18

【一】
　　正值春天，近日难得见到暖阳洒在卧室的推拉门上，今天例外。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拥抱春天。然而，心里却没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在此情况下，便去了一个微信群，闲聊了几句，说明了我的想法，结果有位本县的摄影大师告诉临市临县的留侯古镇不错，值得一去。
　　忽然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年前他拍摄的一些图片。于是，我便起床梳洗之后，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准备去古镇转悠一圈。也算是不辜负那一张张照片。
　　独自坐上去汉中市的大巴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了留侯镇。我也顾不上后面要一起来的微信群中的朋友，将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化作实际行动，三步作两步的踏上古镇的小径。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仿明清时期的木楼建筑，门头上悬挂着木匾，房子前方还有杏黄旗，姑且称它为幌子吧！上面大大的一个“酒”字，此幌子估摸着是用来招揽生意的。俨然有些古镇的味道，可惜我不是酒客，要不去这家开着的店铺里讨上一壶米酒来。
　　一只大石磨躺在那里，我有些好奇，便去了跟前。这才发现它的跟前连着仿青石的道路，这倒让我想起来郑愁予的那首《错误》：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虽说这不是向晚，但却让我对这春日里的古镇青石路有些感觉，一种穿越的典雅，立刻涌上我的脑袋、我的心头。站在街道的拐弯处，向里面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空寂无人，给这古镇增添了几分冷幽、几分清淡。不知道这是不是让我的期望打了折扣，多少有些失望，和照片上的样子大相径庭。然，既来之，则安之。我便将手提包挎在臂弯，迈开双脚，一点一点地朝里面走。街道两旁的暗红色的店铺大门紧闭，唯有一家老竹篾匠的铺子开着，别无选择，索性就走进去了。铺内无人，然后我呼喊了几声，从室内楼梯上走下来一位女子，热情的给我介绍了几款竹篮，但当我感觉这竹篮做的有些软、薄，工艺不够精湛，价格不菲，便让她挂回了远处。这时候，她的脸上似乎比刚才更加冷、更加安静了。
　　古镇上的风好大，将我脖子上的草绿色丝巾卷起老高，久久不肯落下。我不由得暗问自己，“这古镇为何这么清幽，安静？”就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左手有一条水沟，上面则是一条锁链栏杆，给这古镇增添了些许古味，些许韵味。我伸手去抚摸了那锁链，冰冷冰冷的。
　　这时候，我的手机微信提示音来了，是他们——微信群里的朋友来了。
　　老远就听见孩子们叽喳的声音，打破了古镇的安静，多了几分灵气。他们走近了，开始奔跑，不知疲惫地奔跑，听着他们敲打青石街道的足音，真心的让人感觉到时代迈进的步伐、速度。大家一起在老竹篾匠家的二层木楼前的长椅上合影留念，将这古镇装入来访的日子里，未来的记忆里。也许是古镇的街道太短，群友们很快就走了，我本也想去县城玩，可是，他们租来的车子上已经塞得满满的，没有我落座的空间了。恰好，我还想坐在青石板的街道晒太阳，徜徉在其中，品味它独特的况味。
　　空旷的街道，这头能望见那头，回复了死寂般的清冷。空中的暖阳将本不宽的街道分成阴面和阳面。我正在盘算着坐在哪面更惬意，更能觅得充足的古镇味道的时候，一道奇丽的动态画面出现了：摩托车和骡子赛跑。两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机械化和畜力的并驾齐驱，不仅吸引的是眼球，更能吸引人的心。那真是有着够味的穿越。为了躲避骡子，我只能退到了街道的阳面。
　　站在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古镇房屋门前，任凭太阳吻着我的脸庞，风儿掀起我的丝巾、风衣，这会我想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古镇当中来。抬起眼眸的那一刻，对面土墙上的农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也是对我这个农二代的一些回味。忆当初，家里贫寒，父亲和兄弟常赶着犍牛去给人家耕地，换得一些小收入回来。想着，想着，我的思维便回到了我的家乡——一个古县城，回到了旧时的日子、故事中去了……
　　
　　【二】
　　古镇的阳光、古镇的风、古镇的农具，构成了古镇的特色。
　　突然，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去一户人家询问何处有饭店。结果，对方正忙着洗衣服，抬头看看就我一个人，便呼喊对门的一户人家，我纳闷，不知为何。这时候，从对面掩着的门里出来一位个子不高的老太太。
　　 “女子，你想吃点啥啊？”
　　我眼睛向四周瞟了一下，也没有哪一间门面营业。大概是老人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我跟她走。我紧随其后，走到一个摊位跟前，她停了下来，给我揭开用一块白色的豆腐布盖着的中号铝盆，让我看。我向前移动了几步，伸出脑袋，这才看清楚了，是煎饼。
　　按理说在这古镇上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剔啥。要想吃的舒服，还得去二十公里开外的县城，这一路上的车子只有过往车，几点几分来一趟，还是未知数。晕去不好的是最近一直在服用中药，没办法吃生冷食物。看来，我没有口福，只能选择不吃了。老太太手扶着摊位上的木棚的柱子，一脸微笑，看着我，给我做工作，说是煎饼里卷的菜是热乎的。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铝盆，不是热的，是温的。我猜想着是老太太很想卖出去一个煎饼。因为今天古镇上几乎没有顾客来光顾她的生意，至少我在古镇的这几个小时，她是这样的。
　　老人转换了一个角度。见我穿着高跟鞋，便给我拿来一把小椅子，让我坐在太阳地里歇脚。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老人的一番好意，加上群友已经离开古镇了，我独自一人，也不怕耽搁时间，干脆就顺其自然，坐了下来。
　　看着古镇街道的房子侧面挂着一串串殷红的灯笼，在风中左右摇摆，使得古镇多了几分新生的气息。卖煎饼的老太太却在摊位前依旧笑意盈满脸庞。看着，看着，我的心有些暖和了，不知道是太阳温暖的，还是灯笼烘暖的。我朝阴面摊位上的老太太还上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我便低头玩起手机来了。低头一阵后，想抬起头来调节一下脖子，忽然又与老太太的目光相对，我才发现她一直站在那里，摊位前仍然没有顾客。我刚准备起身，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子，要买她的四张煎饼。老太太手里忙活着卷煎饼的活计，一边和那人搭讪。她的动作娴熟而沉稳，几分钟后，给那男子将煎饼打包好，让其带走。
　　 “女子，我给你卷一个吧，这会都快两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我告诉她我早上十点才在家里吃罢饭，可是她仍然坚持要给我卷煎饼。我再次猜想她是像早点卖完煎饼，回家。就打算买一个得了。
　　只见煎饼老太太把装土豆丝的小铝盆放在煤炉子上，把煎饼卷上也放进小铝盆中。我大概看出她的意思了：把原本放在炉子上的底部已经烧黑的钢精锅取了下来，给我专门把土豆丝和煎饼热一下，方便我吃。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既觉得惭愧，又觉得幸福。趁着煎饼在炉子上热的当儿，我隔着一条街道和老太太闲聊了起来。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儿女都在外面工作，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太太。她想在自家门口摆个小摊，摊本也少，还能照顾门户。我闻听，夸赞老人很有头脑，像她这把年纪，出去打工显然不现实，在家做个这个小本生意，稳当、一举数得。她听后，说我太会说话了，说到她的心坎上了。我和她都笑了，笑得那么真诚、那么开心。
　　煎饼热好了，她拿出来给我切成宽条，放在一个套袋子的碗里，还特意夹上许多土豆丝。嘱咐我我趁热吃。我在异乡听到如此温暖的话语，怎能让我不感动？她还好心的给我从家里端来一杯开水，说让我就着。这下，有吃有喝，真够安逸的。之后，我拿出一张五元零钞给她，说不用找了，给她添麻烦了。可是，她执意只收本份三元钱。看来，我是彻头彻尾的错了，老太太就是一心想让我吃饱肚子，别受罪。我还老想着她想强迫我买她一个煎饼。我接过那两元前的时候，有意识的看了一下她的脸，依然是微笑满脸。
　　太阳渐渐地西落了，我得离开古镇了。临走前，我忽然觉得煎饼老太太代表古镇的民风——淳朴、热情、厚重。我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位古镇上的煎饼老太，她的脸上依然是微笑满满。笑容里盈满淡定、从容、温暖、和蔼……
　　古镇的风依旧，青石街依旧，仿古建筑依旧，煎饼老太太依旧在那里站着……这次探幽仿古之行有些失意，冷冰冰的心被这位煎饼老太太温暖了。顿然间，觉得这古镇的厚重感慢慢地流淌了出来……
　　是啊，回想一下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顾小而很少顾老。这些老人即便是在残烛晚年，依旧能够笑迎春风，笑对人生。简单而又快乐的度春秋，把这古镇的淳朴演绎的更为精彩。看看现在被各种利益腐蚀了的人们，又有几人能达到煎饼老太太的境界？又有几人不是因为一张薄纸而忘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