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疆孟杨 于 2015-5-8 22:35 编辑
在广州做短暂停留,一个以“诗意增城”为主题的文学活动的消息滑入我的眼框,让我突然间有了对增城的牵念,斗胆与身在佛山的朋友老唐取得联系,意欲来一个增城之旅。 到增城,自然是要看看荔枝的,这是因为荔城自古有荔乡之称。等赶到增城,才知增城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湖泊河流对我这个初来者显得是那样的陌生,就拿增城到处盛开的花朵来说吧,妖娆艳丽,娇小可爱,可我几乎叫不上一种花的真名姓。好多次鼓足勇气请教行人,可惜因为方言上的差距,任我憋红了脸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随行就市,根据花朵的颜色命名起来,红花、黄花、粉花、蓝花、紫花,倒也意趣不少。反正懂与不懂,都在自己心里揣着,他人是很难知晓的,也显不出多少尴尬来。 好在“诗意增城”的文学活动早已铺开在增城的大街小巷,路牌上标识着“诗意增城,健康生活”的主题语,很让人鼓舞,连出租车司机也在关注这件盛事,这让我一个跟风而来的文学爱好者突生温暖,陌生感逐渐消失,觉得自己站在增城的大地上,就成了增城山水中的一员。 但来增城,我意愿中不仅仅是为了一览花事,或者凑一场跟诗歌有关的聚会,还要探究一个与荔枝有关的传说。因为荔城被称为荔乡由来已久,那些个与荔枝有关的传说在增城更立体、更丰满一些。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流传千古的诗句,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猜想和解读,但着实对岭南这个地方、荔枝这个果品做足了宣传。增城地处岭南腹地,七镇四街道,处处有荔枝,有两个地方索性以荔枝命名:荔乡、荔枝坳。估摸着增城出产荔枝的年代要比东坡先生贬谪岭南的年份早很多,增城被称为荔乡应该是名符其实。 我乃一乡野鄙俗之人,永远脱不了探究历史传说中那些诡异情节的恶习,常常为之苦思冥想,自得其乐。这就牵扯出一句比苏轼老先生早两百年出世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以及这句诗所演绎出的历史传说。诗中透着一段千年往事,说是大唐贵妃杨玉环站在华清宫,看见棕红烈马如红色云朵般飘逸而来,眼看要吃上鲜美的荔枝,贵妃自然喜不自胜,做莞尔一笑状。但那些为生计谋的路人,怎能知道这仅仅是为贵妃送鲜荔枝的快马疾驰而过呢? 这首诗蕴含了大诗人杜牧咏古讽今的嗟叹、对盛世大唐不能重现的惋惜,这是后来者无可争议的解读。可对于杨贵妃喜食的荔枝来自何地一直争执不休,近几年的争执更甚:一说产自蜀地,当是说今天的四川;一说产自南海,也就是现今的广州地区。更有甚者,关于荔枝的传说中还演绎出一段与高力士有关的故事:说是杨贵妃喜食荔枝完全是因了高力士的逢迎撺唆,极力推荐产自茂名地区的一种叫“白玉罂”的早熟荔枝,让杨贵妃食荔枝上瘾。 后世这种喋喋不休的争执和演绎,显然削弱了诗歌所要表达的咏古讽今的本意,而把唐明皇朝廷上下荒淫无度的原罪让一枚生于田野的荔枝来承担,好像荔枝生错了地方,生错了年代,这自然说不过去。再说,唐王朝后来发生的“安史之乱”,以及“安史之乱”之后的没落衰败,岂能归罪于喜食荔枝的杨贵妃或者杨贵妃喜食的荔枝? 荔枝产于岭南也罢,产于蜀地也好,这只是上天赠与人类的一味果品而已,人类自当有权利食之,有义务惜之,也可以展开丰富的想象,赋予荔枝以生命的吟唱。但要透过荔枝偷窥历史的过失,荔枝说白了就是一种甜果而已,是担不起人类的过错与荣耀的。人类更应该透过古人的思考,检点自己的行为,修正自己的过失,加倍珍爱这上天赠与我们的土地和家园,才是人类自己代代繁衍生息的希望所在。 2015年4月的最后一个日子,我与衡阳老唐站在荔乡增城的一颗荔枝树下,看着花期已尽、正在坐果的荔枝串,遂成此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