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了网友肖旭的大作《醉酒》后,大受启发,老夫爱喝点小酒,也曾酩酊过,丑态百出不说,醉一回,就得缓十天。老夫原来还是一个烟鬼,一天抽两盒烟四十只都不够,说起抽烟来,那可真是“元宵不叫元宵——白玩儿(白丸儿)!”我长达三十来年的抽烟史,竟是从一次醉烟开始的。
我是1965年上山下乡的北京知青,由于去的是兵团,我们有探亲假。每到探亲假时,约几个战友,结帮搭伙,三五成群,坐一趟包兰线的火车,或买票,或蹭车,光棍一根就回北京了。
第一次探亲假回北京的时候,对面坐的战友吞云吐雾,还馈赠我一颗“中华”烟。不抽吧,那可是当时的顶级香烟;抽吧,又不会。正在犹豫,战友踩乎我:“老爷们了,哪儿有不抽烟的?”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吃葱吃蒜不吃姜(将)”,我一下子就点着了那颗烟,学着战友的样子,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再咽进肺里,最后从鼻子里喷出来。坏了,晕菜了,天旋地转,满眼金星,恶心吧啦,头痛不止。战友也吓坏了,连忙让我躺下,还掰着嘴唇给我喂了点水。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到了北京站也没有醒。那位战友没辙,连扶带拽把我送回了家。
从那以后,就对香烟敬鬼神而远之了,但又禁不起香烟的诱惑,时不时地噌烟玩儿。坏喽,上瘾喽。这一上瘾,可不得了了,我们一个月只挣24元钱,除了吃饭、买牙膏、肥皂,还要省几元钱给被红卫兵轰回老家的母亲寄个三五元的,那里还有余钱买烟呀!就是偶尔买一盒,也是买那最便宜的“绿叶”,只有八分钱一盒。不过,这种烟也不能天天抽,我只能捡烟屁,甚至把白菜叶子晾干了当烟抽。
1979年返城回到北京后,有了生活保证,烟就抽得更勤了。尤其是当了编辑之后,烟已经抽得毫无节制了,从一天一包到一包半,再到一天两包,甚至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得抽一颗烟。家中的壁纸被我抽得黄黄的,我的衣服,甚至老伴儿和孩子们的衣服上,都有浓浓的烟味。自谋职业后,老板还单独给我腾出了一间小办公室,只允许我一个人抽烟。他就这么惯我,“疼”我,我的烟瘾发挥到了极致。
我这么能抽烟,还有一个“爱国理论’支持我:国家的税收,香烟的税收可是前一两位的。我抽烟,我爱国!
不过,后来,我被残酷的事实教育了我,从此知道抽烟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到医院照透视,每次大夫都问我:“你抽烟吧?你看看,你肺部的纹理还是黑的!”就是我2000年彻底把烟戒掉了再去照片子的时候,大夫仍然是这句话。
说起我的戒烟,也是一个挺有趣的故事。
我的老伴儿患有类风湿关节炎症,每天要吃一大把药。吃来吃去,胃就吃坏了,跟着肺部也出现了问题,叫做“肺间质纤维化”。医生说就是因为吃药太多,那些药对所有的脏器都有损伤,不吃又不成,只能用一把一把的药物来缓解类风湿症的疼痛。我想,我别再抽了,再抽,老伴儿就更难受了。再者,和我一起住的女儿也怀孕了。她腹中的小宝宝也不能忍受尼古丁的侵袭呀。所以,我就第N次下决心戒烟。
戒烟,说着容易,戒起来可真难呀。我曾经写过几天日记,专门记述我的戒烟感受。日记已经找不到了,不过,我清楚地记得,戒烟的头几天是怎么苦熬过来的:心中如同百爪挠心、一天无所事事、不敢看人家吸烟、心里闹得慌、拿起烟又扔掉、难受得头撞墙、想再一次原谅自己......啊呀,真是不敢再去回忆了。但是我终于成功了,没有吃糖、嗑瓜子、用仿真烟代替真烟等法子,我用意志戒了烟,一直到现在,十五年了,我都没有复吸过一次。我再看到那些烟民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替他们着急、惋惜,你们怎么就戒不了烟呢!
我们院里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士,是一个健身操的教练,很勤奋,就是爱抽烟,我什么时间见到她,什么时间都能看到她嘴上叼着一根烟。夏天的时候穿裙子,腿细得跟狼腿一样,用手轻轻一撅,就能撅成两截儿;
还有一大群麻将爱好者,每天打麻将,一天起码两盒烟,老脸抽得蜡黄蜡黄的,盖上一张纸都哭得过。我还有一位知青朋友,一天两三盒地抽,不分白昼地抽。晚上一宿一宿地打麻将,一夜一夜地抽烟。即便她自己不抽的时候,另外三个烟鬼冒出的浓烟也得强迫她吸二手烟。她大概这样抽了三四年,就不幸得了肺癌,她纯粹是抽烟抽死的。您说,这烟不仅醉人,还害人不是?
老夫愚钝,不明白我国有十四亿人,烟民就有四亿,国家为什么不出点狠招管管呀?当年林则徐虎门销烟,为的不就是全民健康吗?虽然香烟比不上鸦片那么狠毒,但吸烟导致的肺癌已经成为国民健康的头号杀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吧?这种情况,政府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国的香烟税收已经成了国家税收重要的甚至是名列前茅的税收,这恐怕也是世界绝无仅有的吧,也恐怕早已成为世界的笑柄了吧?现在,连小学生都吸烟,外星人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国人更是见怪不怪。我们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怪现象,那就是每一个省、直辖市、地级市、县级市等等地方,都有自己出产的名烟,这些所谓的地方产名烟,价格令人咋舌,三五百元一条都不好意思说,一两千元一条恐怕也只能算是中等烟。又据说,这些烟是专门用来上贡或是招待用的。香烟有害健康,这句警示语,我们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却不明白为什么屡禁不绝,原来这里别有洞天。我们拍着胸口问一问,我们还要堕落到什么地步?
烟不醉人人自醉,酒醉人,烟醉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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