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屋的散文】那年,有一个丰收

[复制链接]
查看609 | 回复5 | 2015-5-14 22: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九七九年秋末。
     生产队地己分得只剩下很少的机动地了,也就是随着各户各家人囗数的变动和增減而专门留下来做调节用的地,如谁家娶了儿媳,嫁了闺女,则被重新分了地,或被减了地。当然,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因还要工作,上传下达,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少,但无人给钱,只好以地代工钱,多分些地了事。地分了,用有些人的话讲,各户又单干了,所以,生产队饲养室的牛马骡驴就也分了,作了价。或几户分一头,或几家分一匹。接着队里又卖了饲养室及犁牛槽等器具。另外,路旁渠岸边河滩里的各种大小不一的树木也就被砍刮剥了皮,作了价,用墨汁一写,任大家自由挑选。而队里的保管室,电磨子,大风车,水泵,柴油机,粉碎机等等几乎不到五六天都被分净卖光了。用村西头八十多岁的王三老汉的话讲,把队里它娘的x都分光卖净了。
     于是乎,家家户户按人头都分了除了土地之外的不少钱和物。有的在自家院里忙着搭牛棚马厩,用石头破砖块垒建猪圈;有的急着收拾买来的饲养室保管室。反正,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都忙开了。只有村东头一棵古槐上用粗八号铁丝固定悬挂的那口大铁钟冷清了,无人敲打了,无人看了。风吹不动,枝摇无声,鸟雀有时站在其黝黑冰冷的底座上面,叽喳几声,屙一些白细的屎粪,像讥讽,似潮笑,又像挖苦。可钟却不管,心里冷冷地说,几十个年的啥风雨都挺过来了,几只鸟,算个甚?
     村北的黑河岸,只留了些一个又一个细粗不一的树墩及没人要的残枝枯叶,锯末碎屑,乱弃胡堆,给人的感觉似乎这里遭了劫,遇了难,一片残败之象。只有黑河悠悠地向东流去,那细软地沙滩,河中的几只灰鹤白鹭孤寂的伫立水边,静静地望着一时被人们捣弄得很乱又很陌生的河滩。
     我二哥家因有六口人就分了大小不等的八块好坏不一的土地,计七亩有余。因生产队的地分得晚了些,赶快播种小麦,则成了当务之急。二哥家未分到牛马骡驴,于是,犁地却成了太麻烦的事。我和大哥借单位所放的秋收假回家,再加上我父亲,我们用铁锨翻,镢头刨,开始整地翻地种地了。我二嫂则拉个架子车,到五里外的终南镇买肥料去了,好准备下种的底肥,临走时,二哥反复叮嘱,一定要买二袋尿素回来。没想到,吃中午饭时,二嫂竟买了二袋复合肥回来了,(当时,村里人重没用过复合肥)把二哥气得动了怒,差点摔了大老碗。大哥和我赶紧劝。这时,二嫂才细细诉说,镇上化肥站的尿素卖完了,后天才有货。化肥站人说,复合肥更好,是新产品,营养更全面,也不贵。就这样,如到了后天,又耽误种地,只好作罢了。
    在二哥的不悦和嘟囔声中,我们用了十天时间,未用畜力和机械,竟把所有的地种完了。父亲很高兴,骑上自行车,到终南镇买了一对儿黑猪仔养在了后院,凭父亲的经验,有地粮广,可养猪鸡,过好日子了。
    一场秋末的透雨过后,在二哥的担心和怨气中,在二嫂的忐忑中,我们先种的那块儿地探出了针尖似地麦苗儿,第二天,其它地里也出苗儿了。父亲及二哥常到地里去察看,拿上镢头和麦种,看那块儿露了行,断了苖儿,遭了鼠害,以便及时补种上。
    苗儿是希望,土地是奔头,村里的人忙碌了。这下,彻底无人敲钟了,那怕你在炕上睡到日偏西。无人命令你了,那怕你把地闲了,荒芜了。但挨过饿遭过年馑的人们,永远明白,有地就要种,有粮心不慌,秋种小麦夏种玉米,肚子吃饱最重要。而此时,在田里,到处是显了行的麦田和麦苗及一些整理渠岸的人们。
    两个月过后,二哥家后院的那对猪仔长大了一头,肚圆毛黑光溜,在圈中哼哼叽叽,觅食打斗取欢。而村子里的人们凉奇的发现,二哥家的麦苗儿又壮又墨绿,分孽很旺,和其它人家的麦苗儿就是不一样,细问后大家方知,是复合肥的作用。这等于说,二嫂子给复合肥做了个很生动给力的广告。王三老汉又断言,明年夏天,二哥家的麦子收成一定能撑破囤子。这时的二嫂则很得意,骂二哥为犟牛,二哥只是嘿嘿地笑笑。
    从此,我和大哥节假日则常回家帮忙,施肥,锄草,浇地,割麦种地等农活我也慢慢地学会了,就这样,对故乡的土地及土地上的农时农活牵挂一直漫延至今。
    第二年夏天麦收时,正如王三老汉所断之言,当第三场的麦子在一辆小四轮拖拉机突突地叫着,拉着一个石头碌碡辗打完后,我们准备去除麦桔和麦糠等杂质。此时,二哥又借着傍晚的下山风,用木质铁锨扬抛起麦粒时。王三老汉来到场上,他弯下腰,任头上抛上又落下的麦粒轻轻落砸在他的稀疏地白发上和肩膀上,他粗大的楸树皮一样的手,颤颤地抓起一把已经风吹扬净的麦粒看着:“你们看,麦粒饱的,个个像石榴子儿,今年能打多少麦子?”。
    “快七亩地,能打六十多袋(每袋有九十斤左右)呢”二哥木锨不停地说着,一锨麦粒又抛上天,划成一个漂亮的孤线。麦粒借着风落在了一边,很匀很散,而麦糠则被风吹向了另一边。
    “这下,咱庄稼人能吃饱了” 王三老汉把手里那把麦子洒向麦堆上说。
    夕阳染红了打麦场上的一些,土场上那个隆起的麦堆也被染成了浅浅地红黄,二哥的木锨还在扬起,不急不缓,很有节奏,我赤脚站在浅黑溜光地土场上,望着远处的也成浅红的秦嶺,我发现,故乡今日很美。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妖怪山 | 2015-5-23 20: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soso_e181:}有小说的味道。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厦屋 | 2015-5-26 21: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铃兰 发表于 2015-5-23 16:23
那年的丰收不只是庄家,还有人心,收获亲情收获奉献,

就是,农村改革初年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厦屋 | 2015-5-26 21:0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寒秋 发表于 2015-5-23 19:40
夏屋老师好!
拜读佳作,欣赏!
【厦屋的散文】那年,有一个丰收  已被推至西部文学微博

谢谢老师厚爱,初夏快乐。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厦屋 | 2015-5-26 21: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友友鼓励,初夏快乐。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一段记忆深刻的历史,久久记忆!
打赏鼓励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本版积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