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菱 于 2014-11-18 22:48 编辑
(二) 二哥比我大两岁,他上学的时候我才五岁。看着他背上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随大哥去了学校,我一个人说啥也不在家里呆了,哭着闹着要上学。父母拗不过,就给我买了新书包和作业本让奶奶带我去了离我家至少有七八里地的小学校。那时的小学在一座岳飞庙内,我和奶奶站在庙门前等了老半天才有一位中年女老师出来,奶奶和老师说了我想上学的愿望后,女老师和蔼地摸着我的头不住地夸我是个好孩子,但后来还是告诉我说我年龄太小学校不能收我。为此事我愤愤然了半年光景,好多年后,奶奶记起了就拿这个夸我,当然有时候也是调侃。由于我迫切地要求上学,家人便和学校商量,于是我六岁时便上了小学一年级,而且当年就被学校评为了“三好学生”。 那年月的孩子,只要学习成绩好便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很容易被评为“三好生”的。可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应该还算是名副其实吧。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准时起床,比我们起得更早的母亲早就做好了早餐,我和二哥带上中午的干粮,走七八里路去上学,下午回家时大部分路段更是蜿蜒崎岖的上山路。在学校里我们抽陀螺、斗击(斗鸡)、抓土匪,亦或是在尚武的年代里压腿、下腰、用掌劈树、用拳打墙样样精通,就连女孩子玩的跳绳、踢毽子、抓石子、打沙包也被我们玩得炉火纯青。父母亲基本不识字,父亲对我们采取的是无为而治的教育方式,他老说,成材的树不用括(方言,修剪的意思),所以他从来不催促我们的学习,但我们每天下午回到家里都会早早地写完作业,有时候还要帮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扫院场、割猪草、放牛或者是轻巧一些的农活。我最喜欢的是放牛,由于我是幺儿,哥哥自然争不过我。放牛的好处是可以乘此机会背背课文,当然更多的时间是可以如痴如醉地看小人书,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嗜好,或许正是这种爱好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我们那一代人的阅读能力。看书累了,我会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笛,学着父亲的样子吹奏一些连自己也听不太懂的曲子,这也是父亲潜移默化的结果,而我只是觉得那些曲子十分的悠扬和动听罢了。我们哥俩的玩具大部分是自己动手制作的,三角板(烟盒折叠而成)、包袱(废纸折叠而成)、铁环、滑轮车、弹弓、木陀螺等等。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木匠师傅,家里的木工工具一应俱全,我们哥俩做得最好的就是木制的刀枪剑戟和手枪、步枪了,偷偷地带到学校去,时常会勾起同学们羡慕的眼神,现在想来,那其实是最好的手工课了。所以我常说,遥想当年,我们真还就已经做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呵呵。 我之所以刻苦认真地学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心里在默默地憋劲,而且几十年来从未向人提及。 自从父亲背着我下了黑铁皮厢子的火车来到在西路的住地,我们家的外部环境就默默地发生了变化。贫穷依然是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的主旋律,受分配制度的影响,家里边虽然能够勉强维持一日三餐,但也时常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住在山上的家庭比起住在山下的家庭来说,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困难都显得更为突出一些。加之西路以同姓家族为村庄群居为主,外姓往往会受到排挤和欺负,像我家这样的外来兼吊庄户就更是自不待言的被排外。父亲常年在外给人修房造屋、做家具,从来是分文不取,但依然改变不了被外化的局面。我从小性格刚烈,好胜心强,不服输,当我渐渐长大一些,也就慢慢地知道了一些情况,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超过那些山下的孩子,为家里的大人们争气。现在来看,我那个时候的理想是务实的,这也磨炼了我的意志和心性,也正是在这种力量的支撑下我以次次都是年级冠军的成绩顺利地完成了小学和中学的学业,以全县第七的名次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区级中学考上了中专,在父亲的有生之年或许让他有了一种光宗耀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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