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散文】父亲的一句话

     父亲是个寡言的人。至今想来，从小到大，和父亲说的话极少。最早也最清晰的记忆居然是，父亲用手代替口跟我说话。那是一次做医生的本家叔父来家里给我打针，我坐在母亲纺线的蒲团上，哭喊着不让打针，父亲哄劝不下，气得顺手一巴掌下去，我的嘴唇立即肿了起来，弄得叔父一下子也下不来台，针没打成就走了。再有一次，是我长成半大小伙子后，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帮家里干活了，暑假的一天，父亲带点训斥的口味对我说，“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都出去干活了，你还以为你小哩？”所谓的干活，主要是到村后的山坡上打柴，因为毕竟还没成人，别的出大力气得活儿还干不了。我后来的确和村上的孩子一样，经常到村后的山坡上砍一些灌木或者藤条，或者洋槐树的枝叶，灌木藤条晒干当柴烧，洋槐叶晒干打下来储藏到冬天喂猪。然后用肩和背扛回来，把家里山墙下的一片空地摆得满满的，连我自己小小的心里都有一种自豪感和成就感。再后来，就是几年前，在这偏远的县城买了房子，搬家的时候，父亲来了。待了一天，要回家时，父亲提出想到我工作的办公室去看看。除了这有限的言谈，几十年了，父亲和我还说过什么，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从上初中开始就一直住校，隔一礼拜或者三天回一次家，包括后来参加工作，每次回家，我在心的都是母亲在不在。母亲在心里就安宁，母亲不在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在学校里有什么欢喜的忧愁的事儿，或者学校有什么要求的事儿，都是和母亲说，花钱也是向母亲要。好像父亲在与不在，甚至有与没有都无关紧要。即使那年父亲冒雨送我到师专去上学，从高塘步行到赤水，一直到坐上公共汽车，一路都没说过几句话。生活中父亲也很少表态，什么事情都是母亲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父亲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
    日子就这样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工作以后，回去的少，和家人交流的少，和父亲说话的机会更很少。每次回家，除了习惯性的问候，和父亲几乎再无二话，村巷轶事、家长里短都是母亲闲聊着告诉我的。后来有了电话，先是座机，后改成手机，父亲的耳朵却不好使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是母亲接。有几次我提出让父亲接电话，母亲说父亲听不见，也不会用手机。渐渐地，就习惯了打电话只和母亲说，偶尔回家，也极少和父亲说话。
    前几年，父亲因为脑梗竟然行动不便了，大多的时间都是坐在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加之耳朵背了，和父亲说话不但要大声，而且要凑到他跟前，而和家人的说话都是各人边在不同的地儿做的手里的事儿边说话，并不凑在一起，更不会有意凑到父亲跟前，父亲听不见我们的言谈，更加很少说话。大家更习惯了父亲的寡言少语，与父亲说的话越发少了。以至于在我心里，父亲是没有期待，没有好恶，没有喜欢与不喜欢的，包括，我一年半载，回不回家，他也是无所谓的。
    然而，前不久一次回家，父亲的一句话，像一盆水浇在我的头上，也浇在我的心里，更像是揭去了蒙在我心头的一张自欺的布幔，让我懂得了父亲的寡言少语，也感到了父亲的爱。那次回去，我照例走到坐在椅子里的父亲跟前，叫了他一声“大”。父亲尽管也和以往一样，并没有大声地答应，也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开心的表情，但是他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父亲说：我现在啥都不想，也没啥盼望，就盼你回来。
    就是这一句“盼你回来”，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我忽然觉得几十年来，我都是愚蠢的，愚蠢地认为，父亲对我的一切都是不在心的。特别是工作以后，我回不回去，只有母亲在心，即使是前些年，父亲身体还好的时候，我长时间没回去，都是母亲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而父亲从来都不关心。回去了，都是母亲跑前跑后，问长问短，父亲从来极少言语。
    那一刻，我觉得父亲的一句话顶几十年里他没有说的几十句、几百句话。他对我的话都在心里埋着，他不需要说出来，他只要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站在我心里就够了。我忽然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父爱如山。可不是吗？山矗立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谁能否认山的高大，谁能否认山的承载？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但父亲对孩子的爱毫不逊色。父爱如山。可不是吗？山矗立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谁能否认山的高大，谁能否认山的承载？

就是这一句“盼你回来”，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伟大的父亲，感恩不尽的好父亲！
           

赏读老师的佳作，父爱如山，挺直人生的高度。

不善言谈的父亲，把一份对孩子的爱，深刻在期盼的心中。朴实却凝厚，真挚而感人。
男孩子的成长过程里，都或多或少与父亲有点隔阂。只有等自己长大，也成了父亲，才会懂得父爱的厚重，才会懂得爱无须太多的语言表达。因为这种父爱，一直都伴随在我们的左右。
学习，欣赏，问好老师！

父亲的爱是海，看上去波澜不惊，却包容了所有！读老师的文字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拜读了

天蓝海蓝 发表于 2015-6-21 20:08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但父亲对孩子的爱毫不逊色。父爱如山。可不是吗？山矗立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谁 ...

谢谢赏读！问好！

寒秋 发表于 2015-6-21 21:02
感动于烟火老师的字里行间里，一句“盼你回家，”代表了无数老人的心声。
【人间烟火散文】父亲的一句话   ...

感谢寒秋老师一如既往的支持！

【人间烟火散文】父亲的一句话已经推至西部文学网首页。

白鹿放歌 发表于 2015-6-21 20:26
就是这一句“盼你回来”，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伟大的父亲，感恩不尽的好父亲！

谢谢刘老师赏阅！

寒山耕夫 发表于 2015-6-21 20:59
赏读老师的佳作，父爱如山，挺直人生的高度。

谢谢赏读！

这篇文章我很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

朋友 发表于 2015-6-22 12:12
不善言谈的父亲，把一份对孩子的爱，深刻在期盼的心中。朴实却凝厚，真挚而感人。
男孩子的成长过程里，都 ...

谢谢朋友入情入理的点评与共鸣！

徐三保 发表于 2015-6-22 12:36
父亲的爱是海，看上去波澜不惊，却包容了所有！读老师的文字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拜读了

徐老师理解到位，心有灵犀，情之所至！

丁十二 发表于 2015-6-23 17:56
这篇文章我很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

谢谢！欢迎常来！

我忽然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父爱如山。可不是吗？山矗立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谁能否认山的高大，谁能否认山的承载？

----都是来自农村，都是面对着沉默的父亲，你的文章让我感到如此亲切，道出了我长期没有道出的情愫!

那个朋友帮我把图片放到文章前面去了？做好事不留名啊{:soso_e128:}

不善言谈的父亲，把一份对孩子的爱，深刻在期盼的心中。朴实却凝厚，真挚而感人。

丁十二 发表于 2015-6-23 17:56
这篇文章我很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

谢谢这么喜欢我的文字！感动哦！

雨轩 发表于 2015-6-24 10:14
我忽然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父爱如山。可不是吗？山矗立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谁能否认山的高大，谁能否 ...

以文为缘，心灵相通，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