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李说散文】清晨里的早市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6-25 21:32:58

前些年，这早市是在一条街道上，占着半边的人行道。清晨六点多，就有了买主，菜农得四五点就往这里赶。那些摊点都是确定好的，丁卯分明，谁也多占不了，全顺着地上的砖线摆放。一条人行道就留着那么一溜通道，菜上满时，菜摞着菜，人挤着人，想往前挪，你得吆喝：喂！让一下，请让一下。让的人还要看你，看你急的做什么去，因为都是买菜的，你的急就有些不合情理。你还得留神，因为买者大多是老人，老太太更多，搞不好踏了人脚，挤坏了身子，都会招来冷眼，甚至骂上两句，弄得人心情不好。
这早市最热闹的时辰是在八九点。有人赶早去，图个菜的新鲜，可多数的人，就愿意搭个末班车，那时的菜更便宜。眼看着市场管理人员快吹上口哨了，菜农就忙着收摊，这菜价就成倍地跌下来，八毛钱的菜降到三四毛，两三块钱的一两元就可以买到，而且还要挑好的，有些菜农实在不愿意糟蹋了菜，便来个不挑不拣分堆卖。自然这里面就少不了白拿，白拿的多是一些老太太，大半家境不怎么富裕或是人口多，就拣那些剥下来的菜帮，或是摘下的莴笋叶，成袋成袋地装，回去当凉菜调。就有精明的菜农，把叶儿也分成堆，三毛五毛的收些钱，碰上熟人了就送上一堆，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人就拿去吃吧！说的老太太满心欢喜，从此就成了她的回头客。
这早市的菜价本身就不高，大多是周边农家自种的菜，直接拉来卖了，没有中间环节，可买家总是越便宜越好，白拿了更高兴。卖家图的是薄利，买家图个节约，因为省下的就是赚来的，这个最简单的道理老太太们都懂，并把它作为一种信条，运用在生活的实际中，用在这个早市上。
这阵子的早市就分外热闹，拥挤的半条马路不能正常行车，有司机按喇叭，响得嘟嘟的，但没用，人都知道你不敢撞她，你响你的，她照样站在那里不动，那车只好一点一点地挪。车是开不动，人也走不动，都在那个菜摊上挤着。菜农就大声地吆喝起：便宜卖了！一堆儿五毛。也有抓住一条活鱼，举得高高的，把那刮刀在案板上拍得啪啪响，不住地叫卖。嘈杂声、搞价声、吆喝声汇聚一片，热闹非凡。
突然地一声哨响，市场管理员就叫喊起来：收摊，收摊，时间到了。他挤在人群里边喊边吹，买菜人不急，菜农却慌乱起来，急急忙忙收拾菜摊，装车的装车，捆菜的捆菜，晚了便要受罚。买菜人却嘟嘟囔囔地骂人，嫌这摊收的太早。
九点已过，早市就散了，人也开始稀少，菜农拉着车子，走出百米来远，又停在了路边，总想把拉来的菜卖完，市场管理员便骑着车子四处追赶，像狗撵兔，又似猫鼠迷藏般，你来了，我走，你去了，我又卖。这个市场就这样热闹了数年，方圆数里的居民就围着这个菜心打转，解决生活的吃菜问题。
后来，市政有了规划，取缔了这个市场，就在距它一站路的地方，开了一个新的菜场。这是在一处住宅区的中间，有那么一片空地，空中架了屋棚，周边建了一圈门面，从此菜场就挪到屋檐下，不怕风吹雨淋，烈日当头，菜农们也有了个舒服的环境，可以坐在凳子上，立在菜台前卖菜。买菜的人就比原先要多，逢年过节，遇上休假，这菜场依然人挤人，菜拥菜，而且还多了小吃、糕点房、水果摊、干货店，就连花草也进了市场，服装鞋袜以及生活用品都有了各自的门面。但凡进了这种市场，你的卖价就不高，因是早市，热闹就在一个上午，价格都在买者的心里，全凭市场在调节。
在这个城市里，这种早市不在少数，它是市民生活消费的底层区域，又是人们生活的基础支撑点。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城市人消费的能力和水平，了解到这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状况，也能看到人情世态的百象。早市，可以说是城市的一面镜子，它所反射出的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态度，也是世情的缩写。在麦德龙超市你能看到有钱人的消费，而在早市你见到的却是讨价还价的阶层。当然，这里不等于都是穷人，也有富日子的仔细人，曾经过惯了穷日子，就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实现自己人生的一种理念，那便是勤俭持家。不要小瞧了这种理念，因为我们祖辈就是从这样的理念中慢慢走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