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诗和散文

显示全部楼层 · 2014-11-21 17:48:30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4-11-21 17:49 编辑

我说的诗是古诗，那种叫古风的，既没有律绝的刻板，也没有现代诗的散漫。人说诗如其人，我还真觉得，这诗竟象极了做人、做事，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有板有眼，张弛有度，劳逸结合的状态，端庄、大气、潇洒、从容又不失中庸的气度，怕只能是古诗了吧。我私下里把它们称着歪诗，当然说的是自己写的那些所谓的诗了。
说歪诗，是相对于明门正派的今体诗的。我在网上有不少写诗的朋友，其中不乏高人，我是或仰视，或望其项背，而终至望尘莫及的。其中也有很特别之人，言诗必言律绝的，开口就是马蹄韵，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的，你给他看诗，无论写啥，他都要拿格律去套，明明一个对句都没有的五言七言诗，他也非得拿律绝的格律套了之后很认真地告诉你失律了，让你哭笑不得。反过来若要等他们的大作吧，十天半月也难见一首。后来终于知道，他们是对着格律表，一个字一个字地镶嵌，反复地调整，作词一般，当然做词也鲜有这样做的。好不容易等他填好了，多半是面目呆滞，了无生趣。时间长了，倒觉得他们也着实忠诚得可爱。
我以为诗的意境和格律是脚和鞋子，头和帽子的关系，是选择为脚做一双合码的鞋子还是削足适履，是选择给头买一顶合适的帽子还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答案是不言而喻也是荒唐搞笑的。《红楼梦》香菱学诗里黛玉的一番话便是最好的例证。
若是非得要怪就得怪唐朝。盛世好立法，唐朝人弄了一个高大上的《唐律》不说，还给书法立法，给诗立法。给书法立法的结果是楷书大家虽然人才辈出了，但唐楷却成了死板书风的代表，让今人不得不发出击活唐楷的呐喊。给诗立法的结果是让诗的格律走向了极端，并在唐朝就和前人划清了界限，成了古体诗今体诗的分水岭。只是后人并不太买帐，在其后很短的时间里便用词曲取而代之，用长长短短的句子，打破了这种方方正正的苛责和死板。
我的歪诗，写的随心所欲，象我的草书一般，虽有规矩，但终是率性而为，追求真性情。每每心里有了感触便会原汁原味不加修饰地表达出来，至于格律总觉得只是形式，是帽子和鞋，是为脚和脑袋服务的，只要遵循一般传统艺术的基本法则即可，其余如“失粘失替”、"四声八病"什么的要求，就更不在乎了，能调则调不能调则拉倒。也曾试着对着格律，下了功夫地去填诗，没想到非但苦累不堪，结果还适得其反，反复捣腾之下，竟弄得面目全非、乱七八糟了。于是感慨镣铐之下竟不能舞蹈，于是暗笑古人"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愚笨和"吟安一个字，捻断十根须"的傻冒。当然，对那些不辞辛劳认认真真写律绝的朋友由衷地多了一份敬佩。不过，我还要不得不说的是，我并不是反对格律诗本身，我本人也写格律诗，而且写了不少，我所以反对的只是那些时时处处拿着格律，想要焚书坑儒甚至妄想一统天下的人。
诗这东西，做诗和吟诗都不是最佳的方式，做出来的有伤，吟出来的带泪。我赞同"诗本天成，妙手偶得"的说法。你去与不去，来与不来，在与不在，都不影响诗的存在，诗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等你，你和他遇见也罢，遇不见也罢，诗从来就没有走开。只是这偶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的，要妙手，还要讲机缘，才能得到。这让我想起穷人赶集的故事。说穷人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田地，赶集的路上被一块黄金绊倒，穷人爬起来，拣了黄金却不认得，随手扔了，嘴里嘟囔着说怎么如此倒霉，让这么丑的一块石头绊得栽了跟头。
若要成为妙手，关键还得靠修为，只有修成一双慧眼，修得一颗诗心，才会和诗起缘，才会具备发现和遇见诗的特质。诗言志，就必得有精神魂魄，这精神魂魄是高于本象的意象升华为意境的结果。没有意境的诗，如同缺钙的骨胳，缺氧的空气，失去生命的肉身，充其量叫顺口溜，最多是打油诗。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切艺术都是要有精神魂魄的，如书法、绘画、音乐、舞蹈......无不如此这般，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艺术修养一说。所以归根结底，诗，是修行而来的，一如修德、修道、修仙，要有大格局，大气象，大胸怀。诗如此，做人、做事更是如此。东坡眼里的粪，禅师眼里的佛，诗人眼里的意象，都是个体修为的结果。
如果说诗如做人、做事，散文便如日常的生活了。人说人生就是一本书，我觉得这日子拉长了就是小说，缩短了就是散文，升华了就是诗歌。散文和诗一样，都离不开精神魂魄，不过和诗相比，散文更象街头巷尾的散步，茶余饭后的闲聊，花前月下的相遇，走南闯北的奔波，春夏秋冬的轮回，更象一部电影，一曲音乐，一段游戏，一湾流水，一抹记忆...... 总之是悠闲的，自在的，务实的，更加随喜随性的，若水，随遇而安，大象无形。这林林总总的松散的情节，最终统一于生活。所以说每一段生活就是一段散文。与其说是写散文，不如说是写生活，与其说是写生活，不如说是感悟生命，感悟生命的过程实质上是在不断地自省、不断地修行，不断地觉悟。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完全可以如诗一般做人、做事，也完全可以如散文一般生活。

（个人愚见，如有不妥，还望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