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571487390 于 2015-7-5 10:49 编辑
“颇似毛”又发烧了。在简易棚里描述着他的蓝图设施；开设三个项目。其一，无线电；其二，电焊；其三，养殖。看着他一双激动而兴奋地眼睛，真诚而急切的表情；真不忍告诉他；你的处境太危险了。 为什么叫他颇似毛呢？一是因为他青年时头发自来带卷，大名叫毛；二来他从没停止过运动，做事欠佳，有着荒唐冒失的意味；再则有部电影叫<<波斯猫在行动》。顾名思义，权且叫做颇似毛吧。 颇似毛不到五十，两个儿子大的二十，小的十五；在菜园里搭建小屋，其次便是四面围墙加一个简易棚；因贫穷所致，老婆四十出头就已白发苍然。从年轻时，颇似毛就喜欢玩弄电器，那时正处于放地初期，农民日子都是拮据不堪；因为他父亲是村长，家中经济比较优裕，颇似毛买来收音机、录音机，再则后续的电视机，今天拆，明天卸；结果反复再三，家中全成了一大堆电器废料；因为粗知一点简单的电器原理和符号，便做起开办维修电器的梦想来。 那时我正上学，看到家里有许多颜料水彩，后来才知是颇似毛买来让父亲为他画广告。大约一周时间，颇似毛仓皇收山，原来许多人家拿来的电器，非但找不出故障，倒被来人一两个电容符号问的哑口无言；只好又回到家中，和走街串巷的艺人们学起‘握圈椅’。初学不久，感觉乏味又撤下阵来，结果因为干什么都不曾坚持，反而把一个不薄的家底揭得一贫如洗。在这之后，颇似毛尝试养鸽子、鸭子；可别人的鸽子、鸭子都养成群，而他却越养越少，最后连捉来的几只兔子也全死光了。 可这颇似毛却有愈挫愈奋，愈败愈战之能，连夜栽上数百棵梨树，同时又在麦田里开上两道瓜沟，仿佛有种使不完的劲；白天拉根长线带了喇叭，放着音响在果园里盖起小屋，屋前屋后种上果蔬。 功夫不负有心人，菜与果都长得令人称羡，然而，因为摊派的太多，西瓜也到了扬花授粉的季节；颇似毛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一时哪管得了那么多，结果西瓜全成荒蔓，酥梨尽皆腐烂，菜蔬生症枯竭；因为不懂得计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苦全白下，致富梦尽皆破灭；而颇似毛此时已是人到中流。从没有把钱当回事的汉子渐从噩梦中苏醒，回到现实的残酷，才发现自己以及这个家对于群体而言、时代而言，太贫寒，太落伍，太失败。 人群的白眼冷落，挖苦讥讽，孩子无助渴望的眼神，年过花甲的老母，白发苍然的妻子；岁月无情，不待人醒；悔之不及顿使他陷入绝望之境；无奈之余跟人早出晚归的打工，可到头来还是以‘工烂了’为结束。钱要不到手，孩子们还挤在小屋里等待学费，就连种地的投资都没了着落。 也不知消失了几天，只见干裂的嘴唇嗫r嚅地抖动着，浑浊的眼神再也找不到一丝光彩。出路，出路在哪？他开始被冷蔑无助逼的神志错乱，秋收繁忙的季节里，从哪找来一部几近废弃的破手机挎在腰间，把那蹩脚的西装、皮鞋整了又整，搽了又搽。来找我这个唯一没有歧视，经常给以经济、精神帮助、给他尊重和鼓励的文弱书生。 而那天我正带着人准备送货，听母亲说，他来了几次我没在又转身走了。又说村里没人染，都说颇似毛病犯了，神经有点错乱。而我觉得颇似毛毕竟吃苦耐劳，只因做事缺乏计划，次序颠倒，世人眼薄，怎不下看他于今日。的确，颇似毛脑袋有点乱，几乎已拿不出一分一文还在设想他的宏图伟略，他喜欢听音乐，总是把音响的声音放到使整个小屋震颤，我想大概只有这样才可能让整个灵魂沉浸进去，要不就会在苍白的岁月中无休止的颤抖。 梦与现实就这么点区别，虽然他不懂得精神对于人类意味着什么，却能感受到音乐用来平衡、调节生活中的苦和累，很有效。这样他可以勉强耐着性子去做他不喜欢做的琐事。他收集了许多无线电的资料以及备用器械，打算把它留给孩子学习应用，经常鼓励孩子拆除并复原电子元件，培养他们对无线电的兴趣和爱好，他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完善自己在电子领域的残缺与失败。颇似毛曾经拥有却不曾珍惜，他的失败是好多年轻人的失败；他欲拾起那一片片破碎，重新再来。他悔过了。古人云‘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恒于虑，而后作、、、’可毕竟时不待我，黄花近瘦。对于今天的颇似毛而言，已是大势已去。他指着腰间那部半成品笑了‘你说得对，信息时代，通讯要在第一位’。此时我已哭笑不得。许多话想说，又怕伤他自尊，看他因狂乱而产生的兴奋与激动，只能忍住要说的话，等他平静后来说。 颇似毛从田间挖回一盘状似小菊的花草植于盆中，左观右赏，如获至宝。他找在西飞给绿化站养花的父亲给他看看，他挖的这支花草属那科哪本？是不是罕见奇珍？是不是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看到它急切、激动、渴望，以及因过度贫困表现出来的复杂表情，一时让人无法回答。父亲回家摇头叹息‘看样子，脑子是出了点问题，那是什么奇花，野生野长得草花、、、、这就是贫寒落魄的下场’、、、 好长时间，颇似毛没有出现，当他再现的时候，寡瘦的脸又塌陷了许多，年纪不大，牙齿几乎掉光了，穿一袭灰色便装，在弱质病态的面部看到一种历经风雨洗刷过的憔悴，目光从狂乱的那一刻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一晃，一个春秋接近尾声，冬来了，颇似毛在大家的热心帮助下，弄来电焊机、切割机、制作火炉用的小推车。 下雪了，颇似毛没有驻足，夜深了，颇似毛那寒冷的小屋，灯还亮着、、、 祝福你，颇似毛，愿你走进一个温暖的明天、、、、2001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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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好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