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夜莺飞过 于 2015-7-6 10:01 编辑
本该亮晴的早上,却是雨珠不断,凉,不仅仅是气温,还有四姨的心,我想这个早晨,她心里一定有些凉凉的悲意。在她的白发上,在她的手掌里,溶化。 昨晚,妈妈说,四姨爹出门的时候,大家本是做好了防范:由妈妈和她的一位妯娌,在后面的卧室里,陪她说些话。四姨坐中间,她们在她两旁。虽然外面闹闹攘攘,但里面听不太清楚。可是,没想到,一亲戚不明就里,恰在姨爹出门时,跑来问四姨,还有什么衣物要留,不然,就一起烧了。四姨一个激灵,好像一下醒悟过来,等她颤巍巍地来到堂屋,屋子被人打扫一空。姨爹没了,装姨爹的棺材也没了。四姨一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四姨有高血压,她哭晕过去了。像一个瘦瘦的婴儿,躺在妈妈的怀里,妈妈给她擦去眼泪,醒来,又哇哇大哭。像个孩子。她说:冯老四走了,再也没有人喊她回来吃饭了,再也没有人问她吃药没了,再也没有人在田坎地头,看她摘豇豆、扳包谷,赶鸡鸭了……数落了一大堆。说了哭,哭了说。老姐妹们干着急,说写劝慰的话,也没用。 我听着,眼泪流了下来。 姨爹走了。七十几岁的四姨,儿子们叫她去云南或县城住。四姨哪都不去。她说,她要在家收她的四季豆,还有包谷。要矜有(照看)她的鸡鸭,她的猪……那就让幺姨三姨多耍几天陪我妈妈,四姨的儿子们央求说。幺姨说要看屋,三姨说要给孙子做饭。自然,没等天黑,她们就回各自的家了。 四姨是个很能干的人。别看她身材瘦小,但三个儿子,个个人高马大的。很体面也很有出息。四姨一把手,把孙儿孙女们带大,陪读到他们上大学,才又回到老家,一人在家伺候生病多年的姨爹。 但不管哪时,四姨都笑眯眯的,说话清脆,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四爹卧床不起,小个儿的四姨,抱上抱下。我不知吃猫儿食的她,是怎么抱动姨爹的。眼见姨爹大限不远了,只好给孩子们打电话,儿媳们轮流回家照顾。她们回家还没两周,姨爹就走了!
是前晚上走的。姨爹上个厕所,就不行了。四姨伤心难过,姨爹在儿媳的怀中去世,说出去,别人要笑的。媳妇也是女儿呀,妈妈安慰四姨说。 其实,我知道,四姨不会远走,她不忍心丢下姨爹,再去城里享清福。她要陪姨爹,姨爹的坟就葬在屋后。 我也想起二姑,二姑爹前些日子也走了,得了白内障的二姑,也不愿跟儿女们住。她要住在老家。要给土堆里的那个人说说话。 想起这些长辈的爱情。我有些怅惘。以后,我们这些年轻的人呢?会像她们一样陪在身边,不离不弃么?不知道。真不知道。 雨还在下,脖子凉凉的,我围上丝巾出门。 记得,去年这个时节,有对白衣黑裤的老伴,三天两头,提着一篮子栀子花,总在清晨,出现在林荫道一角,一朵一朵地卖花。眉目慈祥,轻言细语的,全是栀子花的味道。 不知今天,他们还会来不?2015.5.22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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