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记忆的滋味
现在我每年都要回老家,虽然家里见不到父母双亲,但难以割舍的情在那里,那里有我好多的记忆,包括小时的各种吃的滋味。回到老家,很少见到和我一起成长的伙伴,能见到的多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老人”和叫不上名的小孩,最多一句话“你咋长成这样”,我一般都会说“那时没吃饱,现在补上,吃着吃着,就成这样了”,也许是人的一种本能,人们对味觉的记忆最深刻,最顽固,也最长久,特别是少小的滋味感受,岁月难以冲淡,他味不可替代。
现在的孩子不知道,吃东西很挑剔,最近儿子入职进行野外生存锻炼,这几天打电话说:吃不饱,我倒没觉得,小时很少缺过吃的爱人心疼儿子了,儿子还好,告诉他妈:饿不死。通过这件事,我想作为单位搞这个体验,肯定有应急措施,不会让自己未来的职工出现问题。记得小时候,在农村,人民公社,计划经济,各种东西匮乏,几乎所有东西都凭票供应……好在我父亲属于有“工作的”,家里孩子也多,也常吃不饱、穿不暖,但那时基本没有富有的人家,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穷。
但穷不表示味觉穷,穷也不表示快乐穷。那时物质不像现在这么充足,也不许有走街串户买东西的,只有在夏收、麦种,公社供销社支援乡村,进村供应些东西,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是那是孩童们追看热闹的好光景,有时也是缠着大人解馋的好机会。
小时候最爱干的活儿是去小卖铺买东西(公社有供销社、村上有小卖铺),供应的多是食盐、酱油、醋、火柴等纯日用品,当然也有一些小吃的,水果糖、糕点等,能记着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家做柿子醋,5分钱一斤米醋只有很少人家才买,那醋的醇香,不亚于现在的某些高级饮料。
“红薯干、高粱米、苒(ran)糜子、包谷面”是我最不爱的,喜欢咸菜梗子就稀饭,所以那时的我特瘦弱,也经常有病,那个年代的父母可不会娇惯孩子,也拿不出什么娇惯。家家咸菜一大缸,腌制的绿皮萝卜和其他菜是主打品种。初二住校,大学毕业的二姐来看我,送我一把很漂亮的小刀,让我用它切削咸菜,帮我度过初中一年,其他都不记得,全是记忆吃得艰苦。那时经常吃包谷面馍,天冷就冻成能当“铅球”,常就着用二姐给的小刀切下的咸菜条,喝稀饭还好些,吃馍很难下咽。腌制的咸菜味厚重,强烈刺激着味觉。
在那时,虽然物质匮乏,但很能干的母亲为了能让我安心去上学,母亲半夜就起床为我收拾行李,为我改善在当时条件下的花样“变饭”、熨馍、渭北特有的咸菜,施展自己的技艺,会让普通的餐桌丰富多彩。母亲就是一位普通的代表。经常用锅烘烤的包谷面馍也是我的最爱,那时也在闲暇时几家人一起做酱,一大陶瓷盆的黄豆,加水、加盐,经过好的工序做出纯正的豆酱,晾干的酱也是不错的美味小吃,准备在学校吃的东西。晒红薯片、做红水面等多是为提高孩子的食欲。
农历节日,主妇们的忙碌,是文化的传承和味觉的印记。“二月二摊煎饼、端午节吃自家包的粽子和绿豆糕、八月十五吃月饼、春节正月吃年饭,能吃饺子和大肉”…… 顺应节气,各种美味粉墨登场。记得:街道的羊肉泡馍、冯源的豆腐、白水的泡泡油糕很好吃,这些都是抹不去的岁月记忆滋味。
吃肉,是很奢侈的,一年到头很少吃到,家里奶奶在,父亲是奶奶唯一的儿子,孝顺是出了名的,为改善老人家的生活,用大油和葱、咸菜丁一起炒装瓶节俭着吃。每年过年可以买到很少猪肉。大年三十,母亲从中午拾掇到下午,再煮半夜,孩子们在期待的兴奋里,跟着前后左右。肉在大锅沸腾的味道,直至煮熟撕开一点散点盐分给几个孩子美美地品尝几口味道,其他的要留着待客,那场景、那滋味深深地扎进了记忆里。甚至,人家结婚喜事送来的混合剩菜的味道,也会觉得无他可比。
现在,许多人都在抱怨食物没味道了。是食物变了味,还是味觉神经出了问题,还或是心情发生了变化,大家舌尖各异,感觉不一,阅历有别,各有说辞。但可以肯定的是,儿时的有些滋味,只能是永远尘封在美好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