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里花开 于 2015-8-2 08:35 编辑
刚下班，晓雨打来电话，说是滨江路新开了一家卖粥的店，特别好吃，生意火爆，约了几个好朋友，一起陪颖去吃粥。 若不是有颖，还真不想去，一来不喜欢吃粥，二来上班累得人快要散架了，只想回家躺在床上歇息。可缘于有颖，我一定得去。 开着车，凉风轻绕。想起颖，心里却酸酸的，眼睛莫名的潮湿。 颖是我的大学同学，长得清秀文静，一头秀发随风飘扬，算不上大美女，至少也是小家碧玉，让人怜爱。 人的一生，会有许多朋友。有的朋友陪你走过一段岁月，然后，离去。而有的朋友，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走过每一个坎、每一道坡。 我和颖、晓雨、燕就是这样的朋友。我们大学毕业后，工作、结婚都在同一个城市。 许是都喜欢文字和音乐的缘故，大多时候，我们会相约去书屋看书、去茶吧品茶、去咖啡店喝咖啡，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悠闲而自得，每一次，我们都快乐如鼠。 有了孩子后，许多聚会便成了孩子的乐园。 周末，我们会开着车到郊外去踏青、爬山，让孩子们认识各种植物、花草、昆虫；抑或，去江边捡石头、捉螃蟹、打水漂。 风和日丽的春日，我们会带着孩子到滨江路去放风筝。暖暖的阳光、习习的江风、绵绵的青草，流淌着孩子简单而纯静的快乐。而我们，仿佛也回到了孩童时代，跟着一起跑、一起闹、一起嬉戏。 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们的脸上总会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作为母亲，许多快乐都来自于孩子，孩子的牙牙学语、孩子的蹒跚走路、孩子的一句稚语，都会从我们的心里开出幸福的花朵来。 而有些花儿，若夜空里绽放的烟花，轻轻地随风飘散了，再也寻不着痕迹。 还记得，两年前的初夏，一个周末，正在午睡，接到晓雨的电话。 电话里，晓雨哭泣着，说颖的孩子出事了，在急救中心抢救。 赶到医院，惨不忍睹。 颖的孩子满头是血，已经走了。 颖，披头散发，嘶哑地哭喊着：“儿子，你不能丢下我啊……” 哭声一片。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我早已成了泪人，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我和晓雨掺扶着颖，颖哭得傻了，呆呆的，突然，去撞床，晕死过去。 我们把颖送回家里，而她的孩子送到了殡仪馆。 看着弱小的孩子远去，心若刀割，疼得要命。还没来得及开放就已凋谢的花朵啊，侵满殷红的血，那是对母亲的依恋、对生命的眷顾，对苍天的哭诉！ 晓雨告诉我，颖的孩子在自家的顶楼玩。楼顶的石柱子不知道怎么倒了，正好打在头上，送到医院就没气了。 颖的儿子，六岁多，三代单传，长得虎头虎脑，脑瓜子特别灵活，调皮捣蛋样样有他，我们几个朋友都很喜欢，颖更是把他当成掌上明珠。由于颖的丈夫长期在外地工作，儿子成了颖的全部，大大小小的聚会，她都会带着孩子。用颖的话说，这辈子哪怕一无所有，只要有儿子就足矣！ 瞧着颖死灰一样的脸，想起颖说过的话，回想起曾经的那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潸然泪下。 孩子的爷爷奶奶是农村的。用农村迷信的话来说，这样的娃儿是哄骗娘、哄骗老子的，只能把他抛在荒野里。孩子的骨灰及所有的衣物等被乡里请来的人洒在了荒山野林。 我们几个朋友轮流陪颖，害怕颖做出什么傻事来。 夜半，颖会莫名地从梦里醒来，叫孩子的名字，或者，找寻孩子的衣服、玩具。当清醒过来，明白孩子已经走了，就默默地流泪，哭累了，又睡去。看着颖满是泪痕的脸庞，心隐隐地绞痛，跑到卫生间大哭，而后，用水龙头冲洗红肿的眼。 孩子的离去，带走颖的所有，颖的笑容、快乐、容颜、甚至生命…… 颖，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曾经灵动的眸子变得呆滞而空洞，眼神里流淌着幽深的伤，那是从魂灵深处溢出来的凄凉和绝望。 有些快乐，会成为人一生里最美好的回忆；而有些快乐会成为记忆里的疼痛。 曾经那些有孩子的快乐时光，像一根针刺痛着颖。 好长一段时间，颖害怕见着活蹦乱跳的孩子，怕听见别人的孩子叫“妈妈”。 而我们几个老朋友的聚会，也变成了没有孩子的聚会，因为，我们都无法去面对过往的某些片断和画面。 一段日子里，我都不敢去翻阅颖的博客，里面句句血泪：醒也伤，梦也痛…… 颖把孩子生前的照片安放在博客，每天对着照片独语，每张照片上都写着：孩子，你好吗？妈妈好想你，妈妈爱你，妈妈想来陪你…… 由于害怕触景伤情，颖卖掉了原来的房子，重新安置了一个窝。 一个没有孩子的家是残缺的，而一个没有孩子的母亲，是凄凉的。只是，有些落寞和苦痛，你必须要学会自己面对，这就是生活。 车窗外，人流如织。想起和颖一起走过的那段伤痛的光阴，有些许清浅的泪滑至唇畔，心微微的疼，某些伤，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 来到约定地点，颖、晓雨、燕等朋友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 许是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会了，朋友们都特别的开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每个人都抢着“高谈阔论”。 挨着颖坐下，颖为我点了皮蛋粥和水饺。 今日的颖，似乎特别的高兴，一直笑个不停。 我正纳闷，晓雨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揭晓，大家先猜猜，谁猜中了，就奖励她今天晚上请客。” “晓雨，别臭美了，快点说嘛，说了你也好有机会得奖励撒。”燕，打趣地说。 “就知道你们抠，不想请客就明说呀”，晓雨说着玩笑话。而后，郑重其事地宣布：“咱们的颖儿有喜了！” 几乎同时，大家尖叫起来。其他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全部齐刷刷地盯着我们。 吃完粥，我们陪颖在滨江路漫步。 江畔，凉风习习，柳絮翻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 颖的脸上，荡漾着久违的幸福，若夕阳温润的余晖，暖暖的，像一朵含笑的花儿。 有人说，女人前世都是一朵花。而血肉相连的小小生命，会让女人这朵花开得更美更艳。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会结束，它们只是在不停地循环。就如此时：夕阳、清风，还有花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