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秋天乡村的早晨; 地点 淮河岸边一村庄; 人物 司由里 男,51岁,人称“死有理”; 杜乐迎 男,52岁,司由里的邻居,人称“都能赢”; 何福来 男,50岁,村调解员,人称何主任; 群众甲 男,39岁。 [何福来家门前] 群众甲:(边跑边喊)司由里和杜乐迎打起来了,何主任! 何:哦(应声从屋里出来)来了!在哪? 群众甲:在那儿。(何大步流星向甲指的方向走去)。 [司由里与杜乐迎是前后邻居。杜乐迎在前,司由里在后] [两家之间,靠近杜乐迎房屋一侧有一个池子,是司由里家用来聚粪的。此刻,司由里和杜乐迎正在池边扭打成一团,一把铁锹在两人手中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上下翻飞,险象环生] 何:(一声大喝)快住手!都给我松开! [司、杜一怔,不由得停了下来。但两人的手,没有放松。一人攥着铁锹的柄,一人拽着铁锹的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虎视眈眈盯着对方] 何:(走到近前,一把夺下铁锹)一大早的,人家都在田里收豆子拔花生,你们却有闲功夫打仗? 司:何主任,这事可怪不得我,都是他杜乐迎,一大早闲的卵子痛,没事跑这儿来吹灰找裂扒缝! 杜:司由里,你洗澡塘拿走大姑娘衣服被捉,还反咬他人。 司:杜乐迎,你是推死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我司由里没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 何:(看看司、瞧瞧杜)呵呵,你们俩一个“死有理”,一个“都能赢”,那我倒要听听,你们有什么理凭什么赢? 司:我先说。 杜:凭什么你先说!你这个人,看上去像头憨牛,其实做起事来猴精猴精的,一点都不厚道。还是我先说。 司:那又凭什么你先说,你想恶人先告状,是吧?我就偏不让你先说。 杜:这事的起根纳由(意即归根结底)是你造成的,当然得由我先说。 司:这事是你挑起的,应该由我先说。 [两人各不相让,边争论边向对方靠近,又相互推搡吵将起来] 何:好,你们继续吵吧,反正这儿买也没有我的,卖也没有我的。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抬步欲走)。 司、杜:何主任,你可不能走啊! 何:不能走? 司、杜:是的,你不能走,何主任! 何:可是,看这阵势,你们今天要不把人头打出个狗脑子来,你们哪个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呀。其实呢,我也想亲眼看看你们最后的胜负结局,可我还要去场上晒豆子呢,实在没工夫看你们表演下去,唉,太可惜了。(说完,摇头佯装离去)。 司:(急忙上前拦住)何主任,你来都来了,这事儿你得给我做主! 何:你们胜负还没出来,我怎么给你做主啊? 杜:何主任,要说咱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还就是你能叫得响,别看我杜乐迎平时没服过谁,可今天你要是真能把一碗水给端平了,我还真就服了你了!你就给评评理吧! 何:那你们说说,这一大早的,不下田干活,为什么打仗? 司:(指杜)他填我家粪池。 杜:他家粪池方(方即坏的意思)我家事! 何:哦,那你说说怎么个方你家事了。 杜:唉,何主任,一言难尽啦!你知道的,我家原来养猪猪肥,喂牛牛壮,满院子的鸡呀鸭呀的,(面带笑容)欢喜死人了。那时的日子真叫芝麻开花节节高、鸡冠子开花顶上红。可如今(愁容满面),养不到猪,喂不住牛,满院的鸡鸭一个个不因不由的都死了。你看看,这院里院外,冷气清清。一家老小,不是大人发烧,就是孩子拉肚,这日子过的我就像阴天背稻草,越驮越重。这么长时间,我就没过过一天的太平日子。(转身向司由里)都是他! 司:是我? 杜:对,就是你! 司:我怎么了?是我给你家投毒了还是我给你家下绊子了,你往我身上怪?何主任,你看他这不是吹灰找裂扒缝,有意找我的茬吗? 何:老杜,你家日子过的不顺,大家都很同情,但你不能把这些归咎到别人身上。人家司由里,跟你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嘛! 杜:何主任,是话有音,是草有根。是他家的粪池方了我家的事,才使得我家这日子像乱了筋的草鞋,过得颠颠倒倒的,纠结得让人撑不直肠子。 司:笑话,要这么说,你还方了我的事呢。 杜:(满脸疑惑)我方了你的事? 司:是的,你方了我的事。 杜:(冷笑)这我倒要听个究竟。 司:杜乐迎,你还记得金花吧?当初要不是你,金花也不会远嫁他乡。 杜:就因为这,你就怀恨在心,报复我了? 司:什么怀恨怀孕的,我不跟你扯那么多,你就直说有没有这件事吧。 杜:司由里,我都不说咸了,你还嫌齁。当初,金花的父亲嫌我穷,逼着她嫁给你。她为了不伤我们之间的友谊而选择远嫁他乡。司由里,这事归根纳由,要不是你提着彩礼去提婚,她父亲就不会逼她,她也不会远嫁。 司:怎么样,我说这事你方的吧。要没有你,她会不嫁给我吗? 杜:你真是死有理,没理都要赖三分。 何:龟兮,我说你们都抱孙子的人了,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豆子的事,也不嫌个脸红的。杜乐迎,你接着说。 杜:是这样的,何主任。昨天,我请了个风水先生来,他绕着我家的房前屋后转了三遭。 何:风水先生? 杜:是的,风水先生,转了三遭…… 何:转了三遭他都说了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