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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 果 月光 苹果是我同村的一个女孩，她比我早出生几个月。 小时候的一场高烧让她和其他孩子变得不一样，智力停留在五六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有时候还会癫痫发作。她没有上过一天学，每天赶着一群鹅去河边放鹅，有时捎带上几件衣服去洗，洗完衣服就赶着雪白的鹅群回家，有时候也帮父母做力所能及的活。但是更多的时候，她跟着一群比她小的孩子满村乱跑，有时她会抢了别人的洗衣粉或刷子，扔得老远，嘻嘻哈哈地跑掉，因为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别人也不与她较真，但她常常因此被父母教训一番。 我见过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她母亲抱着她，哭着说：“怎么还不死啊？这要害人到哪一天啊……”那时候太小，还不理解当母亲的看到孩子受罪时的心情。 苹果的皮肤非常白皙水灵，随着年龄增加，长得越来越漂亮。二十岁的时候，她父母为她说了一门亲事，远嫁山西。订亲的那天，父亲和伯父与婆家人在屋内商量事情，而苹果，一遍又一遍地从低矮的院墙上一跃而过，从前院奔到后院，又从后院跑到前院，撵得一只小黑狗到处跑，鸡鸭满院飞…… 因为路途遥远，我们没有见过结婚的场面，到底有没有婚礼也似乎不确定。 新女婿长得一表人才，聪明能干，还经常来照顾苹果的弟弟们，如果不是因为穷乡僻壤娶不到媳妇，大概不会娶苹果这样一个智力不健全的姑娘。苹果嫁给这样一个小伙子，虽然贫穷，也算好归宿。 两年之后，苹果生了个大胖儿子。因为她不是天生智障，孩子聪明可爱。据说她不会照顾孩子，婆婆干脆不让她接触孩子，她倒是有机会回娘家长住。生了孩子的苹果，似乎懂事了一些，常常沉默，眼神忧郁，不再像过去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她说想孩子，就隔一段时间回婆家住。 一年之后，苹果却死了，听说是溺水。她的父母在悲伤过后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对于婆家，后继有人就是生活。 我时常回忆起苹果，还是十来岁时候的样子，想哭就大声哭，想笑的时候放声笑，她的生命停留在二十几岁，没有人懂她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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