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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天空下起了雨，我去找香草，李大婶也在家里，她女儿现在有钱了，这女人也势力起来。不太待见我了，见我去了只淡淡说了一句：“香草还没起床呢？”我讪讪笑着，把身后从家拿的黑木耳递给李大婶，“婶，这是我爸在山里摘得，我爸让我拿来给你们尝个鲜。”李大婶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放在那里吧!”
这时香草走了出来，招手让我进了她的房间。一进她的房间，一股香气立刻扑鼻而来。她笑着问我：“这么早就来了，也不让人睡个好觉。”我有心中的疑惑，昨晚听别人说闲话，那闲话都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去了。有人说香草在外面干见不得人的事情，肯定是小姐，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又买房又买车，说什么的都有，母亲回家后，脸色难看极了。她可不想别人戳她的脊梁骨。
我一晚上也睡不着，这一年香草变化太大了，我快认不出她了。我直直地望着她，一声不吭，香草望着我的眼睛，我们就这样对望着。香草的脸越发白皙了，黑亮的眼睛一点也不躲闪我，红润的嘴唇欲言又止。终于我出了声：“你在外面到底干些什么？村里人议论可难听了……”香草气呼呼说了一句:“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城里，你看看就知道了。我没干对不起你的坏事。”我没话了，我拉了拉香草的手，她摔掉我的手，一转身，赌气去了院子。她站在雨下，呆呆地淋着雨。我急忙把她拉了回来，我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睛里有泪水，我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香草，我相信你！我们明年就结婚……”香草终于带着泪花笑了，那模样很动人……很温柔……
第二天，我和香草一起去了离我们一千多里地的凤城，和我们同去的还有二娃哥、张大厨、云朵嫂子。我惊讶地问香草，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啊！香草轻轻笑了：“一起到城里干事业啊，这种事业越多人干越挣钱啊！你慢慢多学点，也好帮我点。”我有些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好事啊？香草神秘地对我眨眨眼：“天机不可泄露！”
趁着香草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我偷偷问二娃哥，她跟你说我们去干什么工作吗？二娃哥爽快地说：“说是一家货运公司，这家公司效益很好，工资很高的。一个月好几千呢！”我心中有了疑问，香草到底干得什么工作啊！香草送我们上了火车，她说还有事要办理，到站以后有她姑夫接站，她开着新买的汽车回凤城，路上还要接几个人。
火车到站了，香草的姑夫来接我们了，她的姑夫是那种很健谈的人。他看上去很精明，很是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住处，这是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里面有简单的家具，房间还有一位女孩，正在忙里忙外的做饭。姑夫说这是公司的员工小高。云朵嫂子也帮着做起了饭，张大厨更是抢下了小高手中的生菜，大声说:“做饭是我的强项，你们都不用管，看我的手艺，管叫你们说好!”说完，把云朵嫂子也赶了出来，一个人在厨房里大显身手。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诱人的香味。张大厨的手艺很好，那晚上，我们吃得很开心，香草的姑夫还喝了酒。云朵嫂子更是兴奋，喝得多了，一晚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笑着。
第二天早晨，香草开着汽车回来了，匆匆吃过早饭，说是拉着我们去城里到处转转，我说:“还是去公司去看看吧，我们好适应新环境。”姑夫却笑了：“不急，你们先玩玩，休息好了，再上班。”说完，姑夫说有事先走了。
接下来一天里，香草开着车，拉着我们到处游逛，二娃哥和张大厨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的。那大街上的美女把俩人差点看得呆了，二娃低声念叨着：“我的……娘啊，这城里的女人们真胆大啊，穿那么少,那么透，跟没穿有啥区别！乃……乃……乃……慧要穿成……这样，我……打死她……”张大厨拉了一把二娃哥:“谁让你看了，你闭上眼睛不就成了，笨啊……”云朵嫂子更是走到最后，那羡慕的眼神闪着光亮。“唉，想我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姑娘，可现在你们看看，我才四十岁，就成老太婆了。”香草拉过云朵嫂子：“嫂子，别急啊，等你挣了钱，也去做美容手术，把你变成大美女！”
一天游玩下来，我们都累了，回到住处，姑夫在那等着我们呢！我们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城里的风景。我看到姑夫悄悄把香草叫到另外一个房间，不知说些什么？不一会儿，香草走了出来，对我轻轻说:“其实，姑夫开得不是什么货运公司，我们干得是另外一种事业。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云朵嫂子年前就来看过，这回就是来加入我们的。”我转头看云朵嫂子，她的眼睛闪着光亮，很有信心地说：“这份工作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回了，这次看到了香草妹子的成功，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跟着香草妹妹好好干。”
我不知所云地望着眼前的云朵嫂子，心想这是哪跟哪啊？这一天下来，我也累了，没有多想倒头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城里的清晨很闷热，没有乡下农村里空气清爽，我来到楼下到处转转，路上，有跑步的、有卖早点的、有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有送报纸的，一时间，换了时空，我有些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乡村的宁静与清新。这时候，香草来找我了，说是回去吃饭。大家都等着我呢。
匆匆吃完早饭，香草带我们去了另外一处小区，香草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门开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孩笑着把我们迎进去，香草介绍说这是事业很成功的王总，我心中很吃惊，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了老总，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当我们一行人都坐定后，王总先是问我们住得好吗？吃得习惯吗?然后又让香草去订饭，说是中午为我们接风，她的热情感染了我们。
接下来，王总拿出一套资料，亲自为我们讲解起来，那是一套销售制度，说白了就是拉人头，拉的人有越多，业绩也越多。回报也越高。但必须每个人要购买一定的份额，然后说了好多我以前没听过的事情。我脑子里迅速闪出传销这个词，没想到，香草和她的姑夫干得是这种事业啊！我没有听完，就借口早上吃坏了肚子，回到了住处。那个公司员工小高在房里，看到我回来，很是诧异，问我为什么回来了，然后偷偷到房间给香草打电话去了。我没有吭声。我收拾好了衣服，早听说过，干这种事情，他们会限制人身自由的。我出了一身冷汗，香草啊香草，我真没想到，你却是干这种行当。我匆匆收拾好东西，急急走出房门，刚走下台阶，就看到香草回来了，她急急拉住我:“东伟，听我说，这种事业你才来一天，是看不透的，你多呆几天，再听听看看。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个星期后，你要走，我不挡着你，行吗？我不会害你的，你相信我……”
望着香草的眼睛，我不知说什么了。心想呆就呆吧，我到要看看她们干得是什么传销。不行的话，尽早让香草跟我回家吧！我无力地说:“好，我只呆一星期，到时候我要走，不要挡我。”香草点了点头。到了下午，香草亲自带着我到各家去拜访，二娃哥和张大厨也被分开了，云朵嫂子跟着我们。
一星期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张，我们拜访了几十位在事业有成绩的人物，每个人的说词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个能挣钱，能挣大钱，而且他们的经历也让我很是震惊，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生意场上的高手，有的是国企的干部，他们无不诉说着这份事业带给他们的幸福与快乐！诉说着他们获得成功后的喜悦与甜酸苦辣。有的人口才真正的好，听得我几乎掉泪，他们几乎都是下定了决心，为这份传销事业干到底！
而香草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做任何发表意见，听到伤心处，也黯然泪下。我不知这份事业有怎样的魔力，竟吸引这些人如同吸食大麻一样上瘾。每个人都要交上几万元到十几万元的申购份额，他们的等级很严格，光是这个城市从事这个事业的外地人不在少数。有的一家人都在从事这种事情，我有些迷惑了，不知这些人从哪里看出这是挣钱的行当。眼明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人骗人的行当，却有这么多人的在上当，却又心甘情愿地去上当，去骗人。我实在想不通？
而他们所谓的成功人士都在信誓旦旦地诉说事业的光明前程，每个人都在给我勾画最美的画面，有一位中年妇女更是向我诉说着她的光辉历史，她为了干这份事业，将家中十几家连锁店关掉，把资金全部拿来投资这份事业，她讲得很动情，如今，她成功了，当上老总了。她的老公也来做这份事业。云朵嫂子听得认真极了，那崇拜的模样像极了小学生一样。
这一星期来，我听得头晕眼花，他们所有的说词都是一个腔调，我想到了洗脑这个词，也许这就是洗脑吧！我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参加事业人们的成功事迹，人人都在说挣钱，挣大钱，说做到老总就会每个月有十几万的收入。仿佛眼前就有一大堆钱等着我们去拿一样。我有时候真好笑，这些人真是疯了！人人都如同小孩子一样，被人牵着鼻子在走。我的脑子一直有一个念头在响起:这是怎样的一场骗局啊，他们有的人学历很高，有的是大学生，研究生，他们的学历低吗？究其一个问题，那就是欲望，在这里，人们的欲望被点燃，被煽起，心甘情愿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美好梦想冲晕了头。为了一个吃不到的大蛋糕而跃跃欲试。
在这里，人们在一起最多谈起的就是事业，如何再拉下一个人再进这个迷局。所有的事情我看清楚了，我要走了，这个地方不是我呆得地方，在走得前一天夜晚，我劝香草不要干了，这份事业没有那么容易干，而香草却劝我不要怕，这里有姑夫，有她帮我做，不怕没有业绩。只要拉来人头，一切不要我管，交给她就行了。难道你不相信姑父吗？他为这份事业，把铁饭碗的工作都辞了。姑父的家人都在这里干这一行，姑父发展可快了，马上就上总了。机遇就摆在你面前，你看不到就是你的错了。我明白，我劝不动她。也许，我们不是一路人了。我没再多说话，只是默默回到房间。
我想劝二娃哥和张大厨和我一起回家，但我看到，二娃与张大厨正和姑夫谈得热烈，而云朵嫂子正给老公正在打电话，向她的老公描绘这里的形势一片大好，那话语是那么激动、那么坚定。我明白，我现在多说也无用了。默默收拾好衣服，这条路我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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