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屋 敏 子 入夜了，可爱的儿子早已带着甜甜的笑入了梦乡。我这当母亲的忙碌了一整天却毫无睡意，静默的时光，淡淡的月色，相宜的氛围又勾起了我对老屋的深深怀念之情…… 老屋是一位年长的老人弃落的旧屋，先前曾住过不知多少代的人，到我和我爱人漂泊到这座城市而入住那会儿，它早已四壁透风，破烂不堪了。我们用旧报纸糊了顶棚、墙壁，用石头垒了灶支个小锅，那便是我们最初的家了。也因有了这破旧的老屋，初入这座城市的我们才会有了遮风避雨的憩处。 老屋留给我的回忆很多。记得那是一个刚搬进老屋不久的夜晚，朔风哀号，伸手不见五指。丈夫在单位值班，我一个人在家，听着呜呜嚎叫着的冷风把那破窗破门吹得哐当直响，天生胆大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和害怕，蜷缩在床角，抱着瑟瑟发抖的双膝，我第一次哭了…….可能是我的哭声惊动了老屋园子南面墙的街坊，几位大婶打着手电筒过来了，她们说：“傻孩子，一个人在家害怕，咋不早说……”从此，整个冬季每当夜幕降临，她们便会过来陪我叙话，教我生火搭炉，烧菜做饭，给我讲这座对我完全陌生的城市里的许多故事，在破旧的老屋里陪我等着晚归的人…… 住在老屋的那段日子，我们这一对穷书生真也是穷到了极致。那时我刚从大学毕业，放弃了优分，和丈夫私奔流浪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工作尚无着落，而放弃了在北京国家计生委优越工作的丈夫则成了这座陌生城市的一名招聘警察，每月只有二三百元的工资。于是我们常常是一瓶油吃一个月，没有大米就用红薯对付日子，秋成八月我常去郊外马路边拾些树杖柴禾回来烧。大婶们还教会我在老屋前面的空园子里种上各种瓜果和菜蔬。那时，在黯淡的老屋里，常可以看到那些怜惜我们的街坊邻居借口我偶尔为他们的孩子辅导了一下功课而送来的大米、腊肉和各种我园子里没有的菜蔬。想想那些日子，我每收纳邻居街坊送来的一点东西，哪怕是一绺葱、几棵蒜、一碗酱、一瓶油，心里都会漾着热辣辣滚烫烫的感激之情和幸福无比的温情…… 就这样在老屋度过了整整两年，我们窘迫的情况终于得到了改变。丈夫通过了警察的公招考试，成了一名正式的的警官，还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被调到了刑警队，而我也被一家省级报社聘用成了一名记者。保守的父母也承认了我们这对自由恋爱的鸳鸯，还为我们购买了一套二百多平米的新居，我多少次想搬进新居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我们就要搬离老屋了。 那天天下着小雪，年久失修的老屋在又冷又硬的北风里哀号着，我腆着个孕妇肚子在那不足十平米的光滑泛亮的水泥地上走来走去，突然有说不出的眷恋。触景生情，怀念许多。整整两年呀，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初到这座城市的我们就在这儿度过。这老屋已记录着丈夫和我太多的艰辛，记录着朴实的邻居们太多的温情，每一个细节，每一缕深情都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切地烙印在我记忆的深层…… 我就要这么走了?丈夫的同事发动了汽车，丈夫抱着几大包邻居们送给儿子的礼物、小裤和玩具劝我快点上车时，我突然哭了…… 看着屋里屋外赶来送我的街坊邻居们，听着那些母亲般父亲般的嘱咐，想到这些一切或许将不复存在，我又哭了……. 泪水融着深情，别离伴着眷恋，当初肚子里的我的儿子如今已经会看书识字了。当初的老屋却不知是否依然？ 斗转星移，情感积淀的底层封印里。我和丈夫始终记着那个老屋，忘不掉那将暖着我们一家三口一生一世的一份真爱一抹亲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