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纳洛酮诗歌】中国首部医疗诗歌集：《 医生，那深渊里的守护者》

清泉东风 发表于 2015-11-8 07:16
拜读，欣赏，学习，为你点赞，问好！

谢谢朋友大驾光临，问好

五十六





那是一个清晨，我守在值班室里注视着时钟指针
还有半小时就下夜班，结束这个不眠之夜回去补觉
只听“嘭”的一声
护士又来敲门，“要出诊，快准备！”
上了救护车之后才被告知，一个老年人从阳台上掉下去了
我问护士，几楼？
答，不知道
多大年纪？
答，不知道
多长时间了？
答，不知道
病人情况怎么样？
答，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谁打的急救电话？
不知道，应该是路人甲
到了现场，只见周围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人 　　
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妪，孤零零的歪肩斜颈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旁边到处是散碎的花盆瓦片
周围的人分明已经围观多时，却不见一个人上前帮忙
探查生命体征：摸不到颈动脉搏动
嘴巴半张不张，勉强可见微弱的潮式呼吸
舌根后坠，牙齿摔折数枚，尽数卡在咽喉处
口唇、颜面青紫，肢体末梢冰凉
顶骨处还有一道深深的裂纹，一堆红白液体缓缓渗出
我连接心电监护，让护士负责心肺复苏
护士一边心脏按压一边向周围的人求援
希望有人能上来帮忙捏呼吸气囊，但是很遗憾
只看见了一张张漠然的脸 　　
心电监护连通，三导联同时出图，结果导出了三道直线
再看患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身后传来围观者的议论：　　
多可怜的孤寡老人，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要是她女儿还在，也不会任由她摔到楼下十几分钟才发现
上班去，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五十七







这个年迈的阿婆，全身水肿
滴水不进，奄奄一息
他有个在北京工作的儿子
着急地说他正往回赶，让她再等等
其实她已经没有抢救的指征了
为了等她儿子，那台呼吸机一直吹着
她的儿子，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
在母亲的病床前，扇自己的脸，号啕大哭
眼看着护士在旁边撤掉输液管，拔除插管
并关掉呼吸机
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痛
给老太太擦拭胶布痕迹的时候
一个安徽籍的护士出去打了半盆温水
把一块纱布递到他的手里，平静地说
给妈妈洗洗脚吧，不要哭，认真洗
他就接过纱布，一遍又一遍地给他的母亲洗脚
一生中，对母亲的愧疚和来不及说的话
都在那个洗脚动作中，得到弥补
那个护士后来辞职走了，但我一直记得她这个举动
护理书上没有教过她这些
但我知道，她那个默默的动作和那句温暖的话
让那个男人一生都会记着他为母亲洗过脚

五十八





在这个夜里，急救车送来了已经失去生命的朱飞飞
她服了一整瓶的地高辛
冲进抢救室的那一刻
每个人都震撼于她的美丽和年轻
除颤的时候，一个护士红了眼圈
夜来欢在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时候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几乎失声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抢救室外，一个男孩子神情木然
在女孩的怀里，找到了她的遗书
男孩子说，我不敢看，你们拿着
我拆开遗书，上面写着
妈妈，对不起，我要走了
你从来都没有理解，这些年我心里的痛
你只理解你自己年轻时和爸爸离了婚，中年又下了岗
在网络上，是这个叫风的男孩一直关心呵护着我
而你却要我陪你，寸步不离
我决意离开山东，离开你
去一个叫台州的地方找他
他很爱我，但是，他家也太穷了
他养不起一个没有工作的媳妇
妈妈，现实太残酷了
写这封遗书的女孩，可能不知道
故事的结局是
一年以后，那个男孩带着个另一个女孩来打针
打的是催产素
他可能已经忘了
那个叫朱飞飞的山东女孩　　

五十九





一个农民工从脚手架上摔下
庆幸的是没有颅脑症状，Ｂ超显示腹腔脏器破裂
在急诊监护室，他的血压一直在降
虽然患者暂时还清醒，但需要急诊手术
在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急诊外科的医生给他用了止血药和补液
医生和送他来的那几个农民工谈话
看可不可以凑一点钱，把病人赶紧推上手术台
那几个人不吭声，只说老板联系不上
医生着急说，我可以免费开工
但是，上手术需要血，那是从血库买来的
你们一人凑一百块，先把血给拿回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吭声，他们都低着头
医生又说，放在这里，会死人的
仍没有人吭声
外科主任喊起来，你们一人凑100元就可以救一条人命
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自己的兄弟呀，不值吗？
但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那个外科医生就打电话给总值班，总值班又请示院长
医院很害怕出事，这是真的
虽然已经挂了很多无名氏的病历了
但是，一个危重病人已经到医院了
即便没有钱，也要给治疗
院长指示，开通绿色通道，先抢救
护送患者去手术室的路上
一个农民工兄弟问那个外科医生
你们医生是吓唬我们吧？我看没有那么严重
这个时候，患者面色苍白
微弱地说，冷，冷，冷
他的兄弟们戏谑着对他说，人家医生说你会死
然后自以为聪明的笑了起来

六十




在我的印象里
那些临终的病人，大多数是沉默寡言的
除了他们自己，可能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
虽然医学上常常讲到临终关怀
有时去治愈
常常去帮助
总是去安慰
可是一旦忙碌起来，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
可能就会忽略他们脆弱的一面
所以，当这个新来的护士走到病床前
关切地询问这个胃癌晚期的病人
阿公，哪里不舒服
并给他盖好被子的时候
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边哽咽着，一边说
我很好，谢谢护士，谢谢护士

六十一





如果哪天，我真的倒下了
请一定要把我的诗留着
诗里虽然有疼痛，无奈和挥之不去的惆怅
但一定也有阳光，星星，大地和温暖的事物
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
那路，一定是长的
也一定是曲折的
但咬着牙走下去，总会到达彼岸
我之所以其他的都可以舍弃，只想留着诗歌
更因为，我在诗中写下了一个个医务人员的酸甜苦辣
他们有着不被人理解的一面
总是需要有人去揭开那些
遮蔽人们眼睛的尘沙

六十二




有个狐朋狗友，喝酒的时候抱怨着说
我对你们医生和护士就没什么好感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有次住院，打针，先来了个实习生
扎了2针没扎进去，于是走了
叫了个年长的来，这个年纪大点的可能是要显摆
一边大声的说这也扎不进去，一边粗暴的抓过我的手就扎
结果也没扎进去
于是就开始指责我的血管太细，并且用力的拍打我的手臂
打得非常的疼，我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再扎，又没进，继续打我的手臂
实在忍不住了，我骂了她一句
她丢下针头也骂我一句，就走了
后来换了一个挺温柔的女护士来给我扎
一下扎进去了
为了那2瓶水，我总共挨了5针
第2天，我的手臂有一块全紫了
好多天才消褪，这事到现在记忆犹新
听到这里，我就笑呵呵地劝他
喝酒喝酒喝酒

六十三





跟一位急诊外科的医生聊天
羡慕地说，你们收入高，一个月5000元
他听了惆怅地说，5000元在这个城市
一个月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只能买一个厕所
更何况这些收入都是拿命换来的，三天值一次班
没日没夜地干活
遇到一些无赖，连挨打的份都有
遇到双方打架的，这边还在那里清创
那边对方的人就破门而入，继续砍躺在病床上的人

六十四





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住院
这就是这个叫丁顺得的敬老院病人的病史
每次住院的症状都一样，腹部疼痛
每天至少十余次地呼叫医护人员
查体的时候，无论按在腹部的任何地方
他都痛苦地诉说着他的疼痛，疼，疼，疼
可是查腹部平片，腹部B超，甚至腹部CT
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他就在哪里一遍一遍地喊着自己的疼痛
一住院就是一两个月，不愿意出院
有次查完房，胡主任淡淡地说
他的痛并不是在腹部，而是在心里
一个孤独的老人，陪他多说说话就会好些

六十五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13床的病人
他的肾功能已经恶化到尿毒症阶段
中药灌肠和一片片活性炭已经无济于事
瘦骨嶙峋，脸色黧黑
和他的相依为命的老伴，吃着简单的饭蔬
在煎熬中，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他有个在国土部工作的儿子
有个在国土部工作的儿媳妇
他常常引以为荣地提到他们，但是除了给他办理入院证和出院证
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
即便忍受着病痛
他也舍不得花钱去做480元一次的透析
他说反正自己也不中用了，活够了
家里的30万，给儿子留着
后来，病情加重的时候
他的儿子在病历上干练地签字，办理出院
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护士长提到了他
说他回家后没多久，就死了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然后查房，下医嘱
下班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去13床看看
发现病床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六十六





在所有的疾病里，我不断地提到糖尿病
那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人，因为这种疾病而痛苦
早期可能没有任何症状
有些人听之任之，依旧大吃大喝
有些人一边吃着药，一边喝着酒
还有些人，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他们都走在歧途上，走着走着
眼睛就模糊了，脚就烂了
并发症一个接一个
我常常想，正确的理念对一个病人是多么的重要
因为很多人都是盲从的
而不少医生也是盲目的

六十七





那些经过抢救没有活过来的人
再也不会感知到什么
可那些抢救的医生，一定会对生死有感触
譬如我
所以，第一次见到那个猝死的患者
一下子就揪心的痛
心肺复苏的时候，按着按着
就会忍不住大声地喊，徐鹏徐鹏徐鹏
可是他再也没有醒来
抢救结束，我默默地给所有的朋友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一句话：刚参加了一次急诊抢救
患者没能活着回来，珍惜生命

六十八





这次，我想写写我那个固执的父亲
年轻时，做过一个像模像样的教师
计划生育超生，就被辞职了
做了一个木匠，做过柜子，凳子和棺材
愁闷的时候，就喝酒，一盅接一盅
这个男人在四十多岁，就患上了高血压
一种现代医学认为不能根治，只能控制的疾病
我大量地学习了这方面的知识
每年回家，别人带的都是水果和零食
只有我一个人带着一包一包的中草药
时常劝他戒烟，戒酒
但烟瘾和酒瘾重的哥哥
总是会偷偷地给他留几盒烟，买一瓶酒
烟瘾，酒瘾一来
他就会忘了家人的叮嘱，又开始抽烟饮酒
所以，这么多年来
他的血压一直没有控制下来
现在，除了必要的药物控制
对于吸烟饮酒，我也不再劝父亲非要戒断了
因为，父亲老了
他吸烟时的咳嗽声越来越没有气力了
他喝酒的盅也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六十九





得知自己患了胃癌的时候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扔掉那张胃镜活检的病理单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一遍一遍地询问病理室的刘主任
后来，他又去了市立医院做了胃镜活检
同样的结果
他不死心，又去了中心医院做了胃镜活检
也是同样的结果
无数次的挣扎之后，他开始相信了命中的这一劫
他问了一个又一个医生的治疗方案
每一个人都说着同样的答案
切掉，切掉，切掉
他就住院，从此他的体内少了一个器官
他定期来门诊咨询胡主任
一直纠结什么时候他的病情会复发
所以，到了后来
胡主任在他的处方中增加了抗焦虑的地西泮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他由家人扶着，脸色蜡黄
虚弱的样子，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直带着悔意叹息，年轻时真不该胡来
喝酒，抽烟一个都没落下

七十





夜来欢的老婆略带抱怨地说
当初嫁给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够好
找个医生做老公有保障
后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成天面对生死问题，他的心肠早就变得很硬了
每次我闹着不舒服的时候，他看后会冷静的说些专业术语
简而言之就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任我在一旁如何喊着难过，也不为所动
我自己安慰自己总结了一下，只要外伤不是血肉模糊
内伤不是内脏大出血，在他眼里都不叫严重
不过他也是非常辛苦的，经常半夜被电话叫去加班
工作8年来，就上个月陪我休了一次连休假
今天在你们科室呆了两个小时
觉得你们太累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了家务事跟他吵闹了
给他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他精神有缓冲的时候
我知道还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她
在身为医生的丈夫倦了的时候，默默端上一杯茶

七十一





这个湖北的医生同事要离开了
几个熟识的同行送行的时候，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
后来，醉醺醺地说
急诊科，我呆了3年
　　那时最怕的就是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
　　上班的时候，神经总是高度紧绷着
　　无数次幻想自己实在受不了的时候
　　在一直响起的信号灯声中和病人的催促责骂声中
　　安静的脱下白大褂回家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是一个有责任的医生
　　在下班的那一秒前
　　我都得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
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是，从今天起
我再也不用担心电话响起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要抢救病人
我再也不干这行了，回到老家
随便找一行，哪怕是大街上卖茶叶蛋
或者烤红薯，也行

七十二





    虽然她们嘴上总是抱怨着说
    最讨厌病人在走廊里大呼，“服务员,开门!”
　　最讨厌病人乱按呼叫器说，“帮我关门”或“帮我拿脱鞋”　　
　　最讨厌一点小事，病人就大叫，“快来呀，要死人啦”　　
　　最讨厌病人恶狠狠的对我们说，“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最讨厌上大晚班，最讨厌特级护理
但抱怨归抱怨，牢骚归牢骚
她们还是会去帮病人开门，关门或者帮拿拖鞋
病人呼叫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去查看
冲一杯咖啡提提精神，深夜去上大晚班
不厌其烦地做特级护理
因为她们是护士
每个人都学习过南丁格尔誓言

七十三





静静地听他给我讲述这个故事
我家老爷子还差3个月就退休了
六月底的时候，单位体检
说能提前预测肿瘤的肿瘤标志物检查并不高
但一张胸部CT的报告单击垮了他
肺腺癌，转移到脊柱，肋骨和心包
他曾经以为终于快要熬到退休，不需要单位管他了
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整个曾经梦幻了多少年的梦，被一张检查单敲碎
他第一个告诉的人不是我的妈妈
怕她也垮了
那天，他把检查单递给我
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一刻之后，我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
褪黑素和安眠药换着吃，有天晚上甚至吃了三次安定
第二天，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患病的消息比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还快地传播
当晚，七大姑八大姨就来了
劝他住进了医院，医生像流水线上的装配工一样
带着职业的气息帮我们走流程，从一个科室到另一个科室
老爷子悲观，开始消极地说一些天命的话
一直到化疗的前一天，我一直给他打气
我剃了个光头，吓了他一跳
笑着说，再过两天爷俩一对秃光蛋
说吧，晚上想怎么样，哪怕是吃我的肉
我也马上给你割二两炖成汤
他就拿香蕉扔我，同一个病房里肚子肿的像双胞胎的大叔笑的一直咳嗽
放疗用的是一种叫培美曲赛的药物，进口的一万多一支
每次一支不够，一支多点
所以，每次都要花两万多
有点类似打电话不足一分钟按一分钟计算
国产的便宜，有个医生一直劝我用国产的
言之凿凿地说，进口的对西方人效果好
国产的对东方人效果好
竟然把老爷子说动了，我也觉得有道理
还好我有个在辉瑞工作的姑姑，坚持给老爷子用进口药
老爷子化疗的时候，我满楼层串门子
有人就在用国产的培美曲赛，不良反应大的一塌糊涂
而老爷子仅仅是有点胃口不好，想吐
头发也没掉多少，害得我白剃了光头
护士长还开玩笑说，还没她怀孕时的反应大
两个疗程下来，效果很好
复查了CT，肿瘤都在缩小，有的甚至看不到了
压迫血管造成右手肿胀的症状也明显减轻
老爷子精神焕发，说什么肺癌腺癌都是吓人的
哪有那么厉害
有那么几天，吃饭都是从医院跑出去吃
他喜欢一个地摊上卖的5块钱一份的凉粉
非要吃热的，一定要放很多的辣椒和一点点韭菜花
有时候，趁我们不在的空
即便手上还有留置针，肚子里还有导管
就穿着病人服就出去吃了
我不大相信中医，但我相信元气这东西
就买了西洋参切成片，让他含着
住着治着，隔壁床的那个病人不行了
老爷子也开始吃升白药，开始输血小板
给他买了冬虫夏草，蛋白粉
发现癌症的药品几乎没有报销的，交了一辈子医保
如果得了这病，也无济于事
老妈那一段时间，又信佛，又信菩萨
整天在给老爷子祈祷，吃起素食
那时，我想着地球上有的办法我都用尽了
如果真的挡不住生死，我就让他有尊严的走
健康的家庭，各有各自的幸福
癌症的家庭，都有同一种不幸
每天想着血象，体温，大便
几点打针，几点吃药
4个疗程下来，老爷子还是不好
气短，乏力，低烧，颜面开始浮肿
药物的副作用也开始越来越明显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睡觉
很多次，我都默默地坐在身边
看着这个以前很强悍的男人，脾气暴躁
但是现在悄无声息地躺着，满脸憔悴
复查的一张张CT，提起来很重
我像朝圣一样找了一个又一个专家
他们就像流水线上的装配工一样
拿起片子，轻轻一扬
连阅片机都不用，对着窗户看不到十秒
就摇摇头，对他的病情判了刑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尼古拉斯凯奇演的
可以和魔鬼签订一份协议，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换取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十年的生命换给老爷子十天
我讨厌7月26日，那天老爷子突然说他要吃凉粉
前几天还滴水不进，突然想吃饭
大家以为病情好转，一个个都很开心
我就大步跑到医院外面买了两份凉粉
他吃了很多，两碗都吃了
但他还是在那个夜晚，断气了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他说的时候很平静
我听的也很平静

七十四





他的颈椎间盘CT显示颈3-4椎间盘轻度突出
虽然没有任何症状
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有颈椎病
一直要求医生开药
胡主任再三解释，颈椎病的诊断必须要有临床症状
没症状的，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比如避免长期低头动作，不必吃药
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我的颈椎间盘已经突出，我要吃药
犹豫半刻，胡主任在处方上写下颈复康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