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腰,我回头一看,已远远的把他们甩在后面了。于是我支着登山杖,让身体爬在上面,也不知道大脑在想些什么,静静的等着。 晃忽听见有人说“快到顶了,别急,慢慢走。”我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望去,看见说话的是一个从山上往下走的大哥,约莫五十多岁,四周没人,就只有他和把身体支在登山杖上的我。我问他“您是在和我说话吗?”他说“是啊,我看你一个人,一动不动的。”我立即站直了身体,提起登山杖精神而阳光灿烂地说“呵呵,谢谢大哥,我好着呢,登山几乎连汗都不冒。”正说着,他们从后面跟上来了,我指指他们对那位大哥说“看,我们有一个大部队。”大家相互打过招呼。 这位素不相识的大哥关切的话语让我感动,我想,如果是在城里,即是我真的在路上“一动不动”了,没准也不会有人来问,是冷漠也是怕惹祸上身。这个不正常的社会!而在这大自然中,我们经常一路走一路和山上下来的或超越自己或自己超越的素不相识的人相互打着招呼,自然而和谐。 大自然,使人性回归了自然,那就是没有被污染的大自然里心灵深处发出来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钢筋混凝土筑成的一个个单元房里,隔开的不仅仅是彼此独立的空间,也隔开了人的心房,安静的空间隔断的不仅是噪音也隔断了人与人的心音。 昨天本来不想去登山的,因为山上下过雨,怕冷也怕山上雾太大,吸入太多的雾霾对健康不利。但先生想去,而且在同事打电话问“有没有人登山”时,他回答“有,我老婆”。先生背上登山包的时候说“山上可能冷,我把你的披风给你装上了”。如此这般,我能不去吗? 在山上,先生用猎人般的眼光扫瞄着他的猎物——“拐(杖)”,兴趣盎然。我调侃他“别人采花你采拐,猎新的潜意识在这里完全被释放了”。 又掉队了,不得不停下来等,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知道他又在用他那把瑞士军刀在灌木丛中“采拐”,折身返回,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他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从一根很低的带刺的藤蔓下往外爬,一脸收获后的灿烂的笑容。那一刻,他是完全忘了他的社会角色!我刚到嘴边的“看看你,我给你照张相回去发到你们校园网上,让师生员工看看你的形象”的话咽了回去,我不想把他从陶醉的自然人拉回到现实中去,就让他忘我的高兴几分钟吧,那怕几个小时后下山我们又回到社会角色中,开心一天是一天,快乐一秒是一秒。今天的山登的真值! 他爬出来后,递给我他的战利品,高兴的说“看,形状多好!就是有点短,做好后放着等你八十岁的时候再拄,那时候你的身体会缩短,长度刚刚好。” 我告诉他,“我这一辈子绝对不拄拐杖,我会一直精神着,等精神不了了,我拉着你的手,你就是我的拐杖。” 真的,如果有一天,需要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孤独的面世时,苟活还有意义吗? 山上雾真大,风也不小。一大团雾飘过来,天暗了起来,雾里的小水珠象冰霰一样,打在脸上渗冷,披上披风感觉暖和了很多,虽然冲锋衣外面披披风不伦不类,但温暖是硬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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