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子期小说】红舞鞋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1-20 11:27:25

      红舞鞋，红色，翘翘鞋尖，光滑皮面，秀丽，端庄，恰似一艘小船，驶向心里；红舞鞋，跳起来，风情万种；飘进眼中，刻在脑海。红舞鞋，嚃、嚃、嚃……像一首悦耳主旋律，一下一下敲在心上。红舞鞋女生的一首诗一幅画，生生世世痴迷。
            ——题记

      一
   闫小一直是个笨女孩，很笨、很笨那种。二十大几的女孩疯疯癫癫的，说话疯癫，人也疯癫。
春末闫小买黄杏，老板说3元钱一斤，闫小侃价：”老板，便宜点，十元钱三斤呗？“
老板说：”好，成交。“ 瞧，这就是闫小。
夜深人静，闫小顺着宿舍阳台扶手攀爬到外面，在狭隘的铁栅栏缝隙间来回跳跃，小薇的心随着她的身影呼吸变得不顺畅，闫小白色睡衣被风吹的鼓鼓的，像悬挂在夜幕下的一个幽灵。小薇有些后悔和闫小打赌，这可是四楼呢，万一、万一、闫小有什么闪失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逃不了关系？虽然隔壁的邰娜总是那样神秘，但也不值得用生命去偷窥。而赌金仅仅是程庚送的张电影票而已？笨、笨、这个闫小真是笨到家了，也痴情到家了，小薇想到这里不由嘴角轻轻向上一挑。
隔壁宿舍邰娜仰面在床，美目紧闭，长长的眼睫像安槽的鸟儿，两手相搭在胸前，那层蓝色面纱随着她均匀呼吸起起伏伏。神态安详而宁静，似印度王妃，又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窗外闫小失望摇摇头，这个信息不由使小薇摇头叹息。
转过天来——
“嗨，小薇，你真行，程庚真的给了我两张电影票，这周六咱俩一起去咋样？”闫小笑得像四月绽开的桃花。
“程庚给你电影票了？”小薇接过粉色电影票细细看过。丢给闫小再对着闫小翻翻眼睛。
“他还说什么了？”小薇一手托着化妆盒，一手往左眼睛涂蓝色眼影。
“嗯，没说什么了，就问我有没有空看电影？”闫小歪着头看蓝色妖姬一样的小薇：“小薇，你和我一起去吧？”
“小小，我说你傻是不是？这事我能去么？”蓝色妖姬再次丢给闫小一个轻蔑眼神。
“为什么不能啊，看电影么，谁去都一样么。”闫小就怕小薇说她傻。低下头辩解。
“小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好好珍惜，别让到手的鸭子在飞了？”小薇用葱段似的手指一点闫小脑门，大有恨铁不成钢。
闫小一歪头脸红到脖子根：“不过是一场电影么？”
“这可不只是一场电影那么简单，这是爱情的开始懂么？”小薇指指电影票，回身拢拢自己的波浪卷对着镜子满意点头。
“小小，程庚家境不错，独子，人又帅，你要好好把握哟。”小薇拎起身边小坤包，走到门边冲闫小飞个媚眼：“好好去约会，我听你的好消息哟。”
小薇怎么弄到的电影票，闫小不去想，只是想到电影院两人依偎情景，心里掠过一丝丝甜蜜。

   二
有人敲门，门开，是西凤。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喏，小小，这是程庚托我带给你的。”
闫小莫名其妙接过盒子同时也接过西凤莫名其妙眼神。旁边还站了一个莫名其妙小薇。西凤拍拍盒子走了。
“小小，快打开看看程庚的礼物。”小薇有些迫不及待。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双精致红色舞鞋，红的像血，36码的。
咦，程庚怎么知道我穿多大鞋，闫小来不及细想，先把脚伸进去……
还有一张纸条，闫小打开细细看起来，宿舍节能灯很亮一直亮到闫小心里去……
一旁小薇若有所思。
三
夜深人静的时候，209总会传来嚃、嚃、嚃……跳舞声音，回声悠长而空洞，常常使人联想到下一个镜头是女主人公凄厉惨叫声。
“闫小，你信不信，在这样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我就连你带鞋一起扔出去！！”闫小回头，隔壁谭鱼叉着腰，站在门口，黑着脸之时下颌肥肉无形中又大一圈。
“嘻嘻，好啦，我知道啦。”闫小就怕谭鱼。脱下红舞鞋。拎在手里一溜烟跑回宿舍。
“闫小，你的红舞鞋练的怎么样了？”小薇涂着蓝色眼影问。
“闫小，你啥时候就变成淑女了？” 西凤幸灾乐祸的问。
“闫小，离预定时间还有多久了？”还有人问。
所有人都知道程庚给闫小使了迷魂术，那双红舞鞋是王子的水晶鞋么？
每次人们问闫小时候，闫小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红舞鞋是一道符，是一道密码。困住了闫小，给旁人带来无尽猜想。
笨笨的闫小一直想不明白程庚为什么送舞鞋？还是红色的。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红色的多漂亮啊。”小伊摸着红色鞋面说。
“红色性感。”小薇还在涂着蓝色眼影。
冷不丁带着蓝色面纱邰娜站在窗前淡淡回：“程庚想让你变的淑女，红色是淑女象征。”青色八角帽檐压在她的眉梢，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倾国倾城。大家不约而同点头。
闫小太不淑女了，吃饭不淑女，走路不淑女，说话也不淑女。也许这是最佳答案，于是大家一致肯定。

四
夜，不黑，却凉，凉得似水。
那是闫小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夜真的凉如水，夜风似顽皮孩子顺着衣领拐进去，痒痒的凉，穿着红舞鞋闫小像个滑稽小丑，站在闪着妖娆霓虹剧院大牌子下整整两个小时。从三三两两人入场到三三两两人出场。脚脖子都酸了还是没有程庚的半丝影子。
“嗨，小小，你怎么在这？” 是和闫小一样大大咧咧的假小子西凤。
“哦，我在这里遛弯。‘闫小左右来回甩着胳膊打哈哈。
”哦，我以为你在等谁呢，我要去前面广场看义演，你去么？听说有保罗·麦卡特尼乐队呢。“西凤一脸喜悦。
” 我不去，我毕业论文还没写完……“闫小想想有些气馁。
”哦，那我去了，听说好多同学都在呢，程庚还在那里帮忙呢……“西凤没说完就一溜风不见了。
西凤未完的话给闫小无限想象空间，闫小一瘸一拐地向着西凤追了过去。
闫小没追到西凤，广场人头攒动太多，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远远听到传来强劲乐感敲在闫小心里密密的，似雨。

宿舍里，静静的，没人。像一座死城。

闫小趴在枕上呜呜咽咽，就像有人在窗外吹着柳条。声音尖细而断断续续。
”小小，你干嘛呢？“小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探过头看。
”没，没干嘛……‘闫小慌乱起身用手擦掉脸上泪痕。
小薇看着闫小若有所思。用手指闫小：“你，你不会被程庚放了鸽子吧？”
“哪有？我没去。”闫小生平第一次扯谎就被人发现。
“没去？没去你哭成这样？”小薇撇撇嘴，嘴唇猩红而肥厚。小薇叹叹气再一次沉默起来。
“我，我……”闫小欲哭无泪。

五
周日，闫小坐公交回家，十字路口，红灯，司机师傅估计想女朋友溜了神，一个急刹，所有人俯冲姿势，像一幅立体感极强的雕塑。只有闫小像练了马步功似得稳稳的。闫小之所以没有变成雕塑是因为马路对面一对熟悉身影。程庚和小薇？让她忘记了惯性。
闫小以极快速度摸出手机拨出电话：“程庚，你在哪？”
“哦，哦，哦……好吧。”一分不到，闫小挂电话和拨电话气势形成很大反差。
车外景致一闪而过，“把平安变成承诺，把思念变成永恒！”一道用五彩线圈起标语。闫小想着刚才程庚的回复，看看自己脚下一年穿三百六十五天的平底运动鞋，不耐烦挥挥手，一切在挥手间烟消云散。
戴上耳机，放开音乐。沉浸在罗大佑浑厚嗓音中：——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她甜甜的悠唱，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程庚那张模棱两可的脸和鞋盒里的纸条再一次浮上脑海。
下车时候外面飘起了零星小雨，空气清澈、透明，天桥上有烤红薯香味，闫小摸着身边空落落的包，咽咽口水。
“姐，快点走，采灵姐出事了！”阿吉从天桥另一端过来拽闫小胳膊。
密集的雨点惊化成一个个感叹号打在身上，生疼。

六
闫小看见采灵骇了一跳，半躺在床的采灵披头撒发，虚弱而憔悴，曾经娇艳如玫瑰的采灵，像被疾风骤雨摧残后的残荷。
“采灵，不过半年没见，怎么成这样？” 闫小问的紧张而心痛。
采灵看向闫小，目光失神。被子外的手指冰凉而苍白。
闫小的心像被拧干的毛巾，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吉，怎么回事？ ”闫小放佛一夜之间长成家长。
”杜浩若那个王八蛋知道采灵姐怀孕就分手了，采灵姐情急之下喝了农药，幸亏大伯发现及时……“阿吉小脸涨得通红。
”杜浩若那个王八蛋在哪呢？我去……“闫小像上了弹簧一蹦三尺，却被脚下一样东西灼伤了眼睛，闪了舌头。
红色的鞋，亮晶晶，像小船弯弯翘起。
人与人有缘，人与物也有缘，有时候有些东西就如符咒心心念念间你就会遇见。

七
女人是水，冷了就是冰，两块冰碰在一起，是无烟战场，眼中的寒气化作无形利刃飞来飞去，旁人触及非死即伤。
”邰娜，答案在你这里，为什么？！“闫小神色冷漠，似一个久经江湖的杀手。
“你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邰娜在闫小撞开门一瞬间，邰娜正在手机上玩切水果，手起刀落水果哀叫着落下，鲜红的汁液如血，溅在闫小眼底激起愤怒的怒火，邰娜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咣当”闫小把盒子扔在邰娜脚下，盒子里红舞鞋像偷情被抓的妇人狼狈不堪散出来。
“时光的记忆流淌成河，如果可以我愿意匍匐在你脚下去捡拾你遗落的阳光。让悲伤从此逆流。”“多动人的语言，这样美妙的情话是出自你的手吧？邰大作家。”闫小手捧纸条动情朗读，就如朗读一篇优美散文。笨笨的闫小什么时候成了侦探家？柯南、福尔摩斯甘拜下风。
"呵，闫小既然如此，你看看这是谁？“邰娜看向窗外，阳光似蜡，照进屋子不清不楚。
尖刻凄厉的声音来自邰娜方向。
邰娜手一挥扬出一张相片，用力过大，手臂碰触面纱，面纱和相片同时飞落，大家犹如被定身，邰娜感觉异常大叫一声，顿时惊慌失措如受伤小鸟，迅速弯下身双手捂脸。大家目光化作无数个惊叹号。
“邰娜！”喊声里有惊奇。
“邰娜！”喊声里有同情。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们……”邰娜蹲在床边一个角落里，颤抖如筛，泪如泉涌。大家止步不前，安慰已经变成最乏力语言。宿舍寂静无声……
相片在飞舞落叶空中旋转几圈轻飘飘坠落尘埃。一张情侣照。
闫小弯腰捡起瞬间心灯被往事点亮。
唇边那一抹熟悉坏坏的笑容，温暖如昨，身边依偎着一位明媚如画女子。
”程庚。“闫小一声轻呼。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邰娜几步过来两手使劲，嗤嗤……几声，相片化作纸屑随着邰娜神秘面纱后的面容揭开早已灰飞烟灭。
“不！不要！"闫小想护已然来不及
邰娜眼角下方延伸的那道疤痕此刻变得格外狰狞恐怖。
“你知道相片里那个女孩是谁么？就是我，是我！是我！”眼泪像断线珠子在邰娜凹凸不平的面部翻转。
所有人的嘴变成“o”形。
是什么幻术把天使变成魔鬼？哪种涅槃可以让凤凰可以浴火重生？
“天哪！邰娜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闫小咆哮着跨前一步摇晃着邰娜，临窗而站的妖娆身姿像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

八
“小小，你放手！”小薇一个箭步跨过来，抱住浑身战栗不已的邰娜。“娜娜，别伤心，是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小薇安慰着抽泣的邰娜坐在床上。
“闫小，不是邰娜的错，是我的错，一开始就是我的错。”小薇突兀的话语使事情急转直下。
“邰娜是我最好朋友，在来这所学校之前，她是一家剧院舞蹈新星，她不但有曼妙的身姿还有天使般容颜，一次偶然机会他结识了程庚，于是程庚开始追求她，他们是那么般配如金童玉女一样，在一次演出中剧院发生火灾，火势熊熊，程庚在寻找邰娜过程中被浓烟炝晕了过去，邰娜背着程庚快到门口时候被一根断裂的柱子砸中脑部，尽管，尽管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她的容貌却从天堂坠入地狱……”小薇哽咽的叙述，泪水像决堤的溪水不停地滑过她的脸庞。
“后来她被迫离开了了舞台，离开了她最爱的红舞鞋，也离开了她的爱人，换到这所学校，她在脸上罩了蓝色面纱，除了我没人知道她以前有多美，和现在模样，她不但容貌改变心性也大变，整个人变得极度消沉。程庚在那次意外中失去了记忆，他已经完全不认识现在的邰娜，只是在记忆里依稀有着一点模糊印象并且对红舞鞋情有独钟，他交的女朋友一定要穿红舞鞋，那些女孩接受不了他的这种癖好一个个离开了他，而你喜欢程庚那么久，我不忍心看你那么痴情，于是我帮助你说服程庚才有了那两张电影票，那天程庚在暗处看到你穿红舞鞋的样子认定你不是他的爱人。其实他不是想故意伤害你，只是他一直，一直在寻找他记忆里的爱人……“
角落里邰娜的呜咽声音越来越大，肩膀一耸一耸的。大家围在身边安抚着她。
”她受了伤害就可以把痛苦转加到别人身上么？“闫小的火药威力明显小了很多。
”别人？别人是谁？“小薇一边安抚着邰娜一边转过头问。
”杜浩若是你表哥吧？邰娜？“闫小不容置疑的口气。
”你一直嫉妒接近程庚的女孩，所以你把杜浩若那个王八蛋介绍给我姐，并且在她怀孕以后又抛弃她。“
"不！不是邰娜介绍我们认识的。”不知什么时候杜浩若倚站在门口。
闫小看到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有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闫小，不要那样看着我，采灵怀孕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抛弃她，是她看到我和小薇一起商讨准备给邰娜皮肤移植手术，于是她怀疑我始乱终弃。“
”诺，让她和你解释吧。“杜浩若一闪身，旁边才显现出高挑的采灵。
”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闫小跑过去拉住采灵的手。
采灵红了脸，低头。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知道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姐，你家里怎么会有红舞鞋？“
”邰娜经常在家里穿着舞鞋跳舞，那天她忘记了带走。“

      九
   入冬那天，下了层薄雪在路面像是细沙又像白糖？树叶一夜之间铺满街道。行人踩在上面沙沙做响，是叶子疼痛的哀嚎么？
起雾了，天桥上闫小看远处那座”银都“白色酒店像一座巨轮搁浅在海岸。
再有100天就是新一年的开始了，新一年但愿一切都会过去。但愿闫小不在是傻姑娘。
谁能看淡人生变化，万千繁华？闫小笑笑裹紧大衣领子迎着萧瑟的风一直、一直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