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石头小说】一生安眠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1-25 10:07:02

                        一
   药房里开出的药，用来治病的，效果往往很缓慢；用来害人的，效果却异常迅速。这估计是药物学家故意这样设计，借上帝的手去惩罚地球上的每一个不认真生活的人。
   像往常一样学校6点钟就放学了，小辉背着小书包走在路上。小辉今年才六岁，却挂着一幅大人才会有的愁容满面神态，这个连明天这个词都不会写的小朋友，当然不会为未来发愁。只是看着家里人无休止的争吵，给他的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刚开始只是害怕，后来这不和谐的氛围则轻松侵占了他整个心房，并在他脑袋里生根发芽。从此在这个人生最快乐的年纪，在这个最容易形成性格的年纪，小辉顺利的走上了一个畸形的道路。
   快到家门了，小辉飞快的跑到家里。并没有别人追他，而是这段时间他碰到了一个不健康的思想障碍。每当小辉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家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虽然他在场也不会使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比不在场而产生的恐惧要好的多。
   小辉的妈妈在床上躺着，他的父亲则出车还没回来，与前两天相比他的妈妈平静了许多，最起码没有掉眼泪，家里的一切看着很平静，但是明显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吃完晚饭后，小辉的妈妈让他去村里医生那里拿点药，他连药这个词还没有完全理解，当然不会知道那个药是治疗什么病的，更不会想到妈妈那里不舒服。吃过晚饭后，天还很明，凭记忆来到了村里李医生那里：
  “拿安眠药”
  “这么小年纪就会来拿药了啊/”
  “给谁吃啊/”
  “给妈妈吃”
  “你妈妈那里不舒服啊”
  “······”
   接下来李医生很详细的问了很多问题，当然小辉一个也没有完全回答的上来。最后李医生还是从一个大的瓶子里挖了一勺药片，用纸包好拿给了小辉，并嘱咐一次一片不能多吃。小辉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当时觉得自己替妈妈干成了一件不小的事。他不知道手上这些药片可以让一个人昏睡过去到另一个世界，他更不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的妈妈此时的心情。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走上绝路呢？一次打击？一次破产？一次重大的疾病？恐怕都不能让自己亲手结束自己那怕是平淡的一生。只有一个人在最糟糕的心里状态下持续很长时间，并且有渊源不断的糟糕的事情发生，最糟糕的事情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什么也改变不了，在可看的见的未来都会处于这种糟糕的状态当中，那么死亡这个词也许对他来说是一种安慰。
   第二天放学后，小辉像以前一样飞快跑到家里。小辉的爸爸在院子里铲墙上的水泥块，妈妈则躺在床上，他奇怪妈妈怎么会起的这么晚，他不会体会到他妈妈昨天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他就更没有担心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一会儿小辉的妈妈起来了，上眼皮上全是红色，这是安眠药的反应，好在李医生给开的药量不大，要不然现在小辉非哭成个泪人。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辉只知道这一切和奶奶和姑姑有关，对错当时并没有概念，要排队的话当然是站在妈妈那边。
                           二
   每一个人都不是独立的存在，日子还在向前一点一点的挪，如果没有小辉，他妈妈会坚持到现在吗？如果小辉的爸爸不是夹在中间，会整天愁眉苦脸吗？当然这一切小辉都不明白，他只会随着整个家庭一起开心，一起皱着眉头。假如成年后形成完整的自己，再发生这些，也许就是只有不开心。但在这么小的年纪整日浸泡在这样的环境里，吸收这样的空气成长，则对小辉的整个人生产生了致命的影响。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在这个村的学校门口挂着这个严肃的标语，但这个学校各方面都没有和这句标语相符的地方。大家都一样嘻嘻、大闹、玩耍、学习。小辉唯一比别人差的地方，就是脸上少了许多天真的笑容。唯一尴尬的是，小辉的奶奶常年卖零食的，在学校的门口，每一个学生进学校的必经之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辉的奶奶在小辉眼里变成了一个厉害的角色，可能是看见过很多次他奶奶和妈妈吵架，当然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小辉的奶奶厉害。也许小辉在以后的人生里怕见人的性格的一面就是这个时候形成的。说不上来原因，就是不想和他奶奶见面，但是这是唯一进出学校的通道。小辉只能采用各种策略：迅速通过、侧着脸过、趁着别的小朋友向奶奶买东西的时候过······
   最后小辉发现了一条捷径：翻墙头。这里又近，又不会看见奶奶，当时小辉比考一百分还开心。从此这个墙头帮他解决了每天最大的心里障碍，当然也在心里搭建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这对小辉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当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此小辉就开始寻找一切办法去逃避遇见的每一个困难，从而失去了很多机会和美好的东西。
   这个家里发生什么事小辉不会清楚，即使有人告诉他以前的事他也听不明白。不过应该有很复杂的事，不然也不会使小辉他妈妈一个好端端的人变得后来神经有了问题，当然也跟小辉妈妈自身心胸有很大的关联。
   小辉妈妈因为长期的受到外来刺激，刚开始脑袋疼痛，后来开始幻听，再后来就开始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的症状。小辉的妈妈病情的每个阶段小辉都看在了眼里，他也开始变的内向胆小，生活也变成了两点一线：家里-学校。从此小辉和外界隔绝了，他的内心已经没有除了家庭以外的其它的事了，别的朋友则忌惮小辉妈妈的风言风语再也没来找过小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小辉突然发现长时间不和外界联系自己都和这个社会脱节了，就像迷路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一样，小辉的脑袋从一开始装进家庭和妈妈这个问题，就再也没放下，就连上了初中高中住校半个月回去一次，也没有改变什么。回到家别人家的孩子半个月没见总是非常的亲，小辉回到家里面对妈妈和家里那种压抑的环境，只是又一次把心里和书包里填满悲伤和眼泪带回学校。由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比别人家的孩子稍微董事一点，学习比别人都更加用工，但由于脑袋装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自己脑袋也出现问题，学习效率十分一般。白天用工学习，晚上则为妈妈祝福。那时候天真的认为，买一个神佛的吊坠挂在脖子里，晚上手拿着念妈妈早日康复，家里则会一切平安。
   初中、高中、大学这几年，小辉的家里的情况一直笼罩在这种氛围当中，小辉的父亲烧香拜佛，专科医院来来回回折腾了很多会，而效果则没有多大，全家都精疲力尽。就像栽下罪恶的种子在心里只有自己看着他生根发芽，然后看着它枯萎，别的没有任何办法。小辉则在一个自己设定的魔圈里不断的寻找自己，失落-悲伤-激动-激情，不断的重复，每次思想经历一遍，身体都会筋疲力尽，最后导致小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一节课50分钟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这些事情里穿梭。那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还好有明天，他不知道明天有多残酷，只知道未来毕业了，自己比别人十倍的努力，改变自己家里的境况，虽然不是光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事情，最起码能改变一下用钱可以改变的事情。
                           三
   这真是一个滑稽的事情，在一条路上走了很长时间却发现走错了，等折回到大路上，发现已落后别人很远很远的距离，这个距离远的让你一辈子也无法追回。
   到了大学小辉选择了一条与别人不一样的道路，因为学习成绩也明显改变不了什么了，无论是上学时还是未来，何况他学习又不怎么突出，这个问题已经验证了近6年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成绩中等的水平。又听说到社会上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小辉拼命的往外跑去了解社会，提前一步把社会搞明白怎么会事，可社会那那么容易。首先走出去干的是简单的工作，发传单、销售、体力活等每一项，每一项工作无论多么简单的工作都是需要乐观开朗，有办事能力的人才能办的好混的开的，从一中阴暗的心里环境当中走向一个需要阳光、魄力的人的世界，你可想而知有多么悲剧。这确实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学到很多东西，却都带着眼泪。终于快到毕业了，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小辉终于在大学毕业之际成功的学会了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本事：胆小、内向、害、没魄力、不团结·····
   一直在努力，收获一个这样的结果，其原因小辉早已经察觉，可再也不能从头再来，还好工作是新鲜的，主要是开始工作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收入，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激动的。工作工作不断的工作，从最初的懵懂到现在的这个行业大概了解，信心提高一点了，可努力工作跟混日子的人差距不大这个现实把他又一次打回了原点。同学们出来工作也有2-3年了基本上已经稳重一点了，收入都差不多，不努力的有自己的爱好、朋友、温馨的家庭；努力的有魄力，有人缘混的如鱼得水。小辉混的的也不算差中等偏上，可远远弥补不了性格孤僻，家庭不和睦等各方面所带来的差距。工作已经2-3年了，各方面虽然都有所好转。但小辉母亲的病情时常发作，这让小辉十分颓废，虽然现在已经思想基本成熟了，也知道这个家庭和自己的命运如此颠簸，并不是谁的原因，也不是一时半回能改变的了得。何况现在的社会必须一步步的来，而且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困难。但是长时间的抑郁加上自己人生每一个阶段都过得这么不如意，周围的任何人，高的、矮的、胖的、痩的、穷的、福德·····都能过得开开心心  不免也偷偷的流下了眼泪
  突然有一天，回头发现，自己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任何同龄人早已成家，连他们的孩子都能跑了，突然发现自己没力气了、走不动了、及其的消沉，并不是羡慕别人结婚，而是受不了别人背后的疯言疯雨，而自己家的情况还在乌云笼罩之下，并且不知道哪一天能够看见阳光。
终于有一天，在小辉母亲的又一次犯病的时候，小辉悄悄的给自己也准备了一瓶安眠药。